□黎均平
我的这个“教授”名号或者头衔,是带引号的。顾名思义,这名不副实:既没有官方发文正式确认,也没有与本人工资挂钩。然而,这一名号或者头衔如影随形,被叫了20多年,且经久不衰,像“扯不脱的膏药”。其间,还生出了许多逸闻趣事。
比如:一日,与众朋友接待一位贵宾——一位真正的教授。席间,先相互介绍认识。一朋友说,这位是我们今天欢迎的尊贵客人——北方×××著名大学研究生院的金院长、金教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的经济学专家……话音未落,另一位朋友像突然被打了鸡血,迫不及待地指着陪客席上的我,向客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广安的黎教授。金教授50出头,一看便知其为人为学严谨。只见他立马起身,从上衣口袋里迅速掏出一张名片,半躬着身,双手恭恭敬敬递给我,口里优雅地说道,黎教授,请问您研究的方向?“他研究的是社会科学当前民俗文学偏‘裤兜’方向!”先前那位“好事”的朋友迫不及待地应道。金教授先是一愣,继而瞪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一脸的茫然……片刻的安静之后,众朋友发出一阵会心的哄笑。
这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事后,金教授才知道,我这“教授”系民间所封,原来是假的,是绰号,在四川话中是用来开玩笑的诨号或者“Y号”。
说来话长,这“教授”的“Y号”竟伴我从青年迈入了中年,且“知名度”与日俱增。记得起名之初,我们都还年轻,工作朝气蓬勃,人生活力四射,工作之余,同事间常常相互取绰号打趣,彼此见面必称“×××教授”或者“×××老师”,显得相当的客气、尊重、有礼貌,其实是以相互取乐来调剂办公室的沉闷气氛和工作的枯燥疲劳,给庸常生活适度加点“味精”。那时只是叫叫,也并未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环境的变化,有的同事的绰号叫着叫着就不叫了。而我的“教授”绰号,历经岁月洗礼和沉淀,竟意想不到——与众不同地成了个人和小地方的一张“名片”。
这的确是始料不及的。
闲暇之余,我曾细细揣摩,慢慢便悟出了一些有关的“门道”:感谢生逢盛世和主客观努力,经过这么些年的奋斗打拼,当干部当到了“七品”,干工作干到了先进,写文章写出了影响,上了权威媒体,多次获省市哲学社会科学科研成果奖,获国家级、省级、市级文学作品奖,时不时还被邀上神圣的励志讲台……诸方面得到认可,赢得了口碑。也许缘于曾当过教师,人家叫你“教授”,先是亲切、亲近,当然不乏调侃、诙谐,随后也不乏内心的赞许和尊重。我读过不少“修齐治平”的书,古往今来,人们一般追求的无非立德、立功、立言的“三立”境界或者做人、做事、做学问的“三做”目标。相比之下,在冥冥之中,我或多或少、有意无意,作了些努力和靠近,虽然与“经久不废,此之谓不朽”的“三不朽”要求相去甚远,但反躬自省:一路走来,一直保持了较好的人生状态,过程中并没有偷懒和懈怠,各方面的精进和提升确是实实在在的。
收获“教授”的殊荣,实属人生的一个意外和“惊喜”。“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教授,本质为师,学为人师,行为世范,德才兼备,其要求高、责任重,非一般人所能企及。我深知自己与“教授”的殊荣不配,在德、学、识、行等方面差距巨大,但心生仰慕并愿趋之,我甚至认为这是个人之幸,是前进的一大动力。“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毕竟,在当下,在人们心目中,教授是特别值得尊重和羡慕的一类人。当然,这必须有别于社会上调侃的那种“教授”——那种品不正、行不端的“教授”是没有市场的。
回溯人生历程,当教授曾是童年时的一个梦想,只不过后来自己被生活开了一个特别有趣的大玩笑——当了一个货真价实的“Y教授”,与人快乐,自己快乐,名不副实又实至名归。
还好,当教授的美好期冀和心理暗示还在,趁着正能量满满,我暗自决定:把这个“教授”生涯进行到底,努力向一个大写的人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