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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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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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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茫

我们村坐落在南方一个偏远的地方,和普通农村一样,不超前,也不落后。

春云刚来这里的时候,村里下了一场大雨。湿漉漉的,满地泥泞。没有所谓的冲刷掉了一切污秽,反而泥地的泥巴都通通涌出来了。

春云是一个人来的,但是没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只知道她卡里的钱有很多,够我们盖两三栋好房子了。

她为人大方,教育水平也不差。我们只当她是下乡来体验生活的城里姑娘。

我们都照顾她,水灵灵的一个姑娘,村里多的是单身男性。如果她愿意留在这里,肯定有大把大把的人想要和她结婚。

转眼间就要过冬了。

春云过来帮我们家搬柴火。她累得不得了,白皙的皮肤这几个月被晒黑了。她身上的那件纯棉的的厚袄子是我的。大几百块钱呢,我怀孕之后身材走样 再也穿不起了。我给了她,她穿起这件水红色的袄子跟鲜花似的。

今年春云住在我家。

隔天我出去洗衣服,河水太冷,把我手冻裂了。那几天我做不了饭,也做不了家务。春云全包了,还帮我照顾孩子。

我是个单亲妈妈,没她,我这个冬天还不知道该怎么过。

我给她包了个红包,三百块钱,报答她。

又过了几个月,春云被说闲话了。她们说春云跟好几个男人同时在一起,玩弄人家感情。

年轻的小姑娘讲起闲话来,和上了年纪的大妈一个样。

“无凭无据的别说人家姑娘嘞,春云给你们干过多少活你们自己心里面不清楚?”我被气急了,朝着她们翻了个白眼。

嫉妒使然,她们就是嫉妒春云。

这些谣言被风吹到各个角落去,全村上下的人都知道了,连同透露了点风声到其他地方去。

春云现在一出去就会收到别人的指指点点。这是一个大礼包。连带着打量的眼神,窃窃私语与指手画脚评头论足。他们全都被打包送给了年纪轻轻的春云。

春云不敢出去了。她把自己锁在了房里。

偶尔会告诉别人她没有做过这种事,她是无辜的,这些都是谣言。

没人信。

“我不是……”

春云死死的抱住我,一把鼻涕一把泪揩在我衣服上。她身上那件水红色的袄子被弄脏了,灰漆漆的。

“他们都不信我……我明明没有……”

“怎么会有人这样啊……怎么会有人听从空穴来风,怎么会有人信这些啊……”

这和她记忆里的人不一样,她记忆里从没有这样子的人。这么蛮横不讲理,这么会捏造事实。

后来我把房子留给了她。

我的孩子要上高中了,我得在城里定居。

连着几年,我再也没回去过了。

后来我的孩子考上了名牌大学,我专门回了趟乡下,想要摆宴席。

我习惯性地想寻找她。回了老房子,发现这个房子早就被其他人霸占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血液被冻结了。浑身都僵硬了,动也动不了。怒火冲上了我的头顶,我有点晕,死死的扶住了门框,想要冲进去把里面那些欢声笑语还在吃晚饭的人揪出来打一顿。

可是这样不行。

我天生懦弱,不然也不会把房子留给春云,便找了个借口逃之夭夭。

我追着他们询问了许久,才知道可怜的春云早就死了。

那年的春云基本上是人人喊打,外地的女孩儿就是容易被欺负。

那些村里的年轻姑娘不愿意理她,男生被父母勒令不允许同她有交流。

那个冬天,她被遗忘在了房子里。

贪心的人家把她赶了出来,自己却鸠占鹊巢。他们知道我的内心所想,断定我不会回来。

久而久之,春云疯了。

连村里的小孩也能随意开她玩笑,并且欺负她。一年四季,她都穿着我送她的水红色袄子。看到那件袄子,村里人都习惯叫她疯子。

那抹水红色,在去年冬天消失了。我的懦弱给了他们伤害她的理由。

可怜春云,一直记着我的好,一直穿着那件水红色的袄子。

当初那个无名无姓的姑娘,变成了如今有名有姓的疯子。

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我做不到感同身受,也许她以后也会被忘却在我的回忆里。但是我难受的心从未如此的浓烈。

在今后的日子里,我避开了所有水红色的物品。

也许这对春云很残忍,因为就连我,也在学着要忘记她。

玫瑰的盛开本就有刺,但我们不能阻止花的绽放。我亲爱的春云,这朵美丽的玫瑰花,被流言蜚语击垮了。

她枯萎在了冬天。

有玫瑰的地方,刺也少不了。但是这些刺是来呵护玫瑰的成长,而不是变本加厉的伤害她。

不是搞什么奇怪敏感的对立,而是,pepole help pepo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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