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迦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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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子如愿考取高中了！我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付出太多的妻子也兴奋得一夜未眠。现今的孩子读书太不容易了，升学考试涉及到学校的选择，牵动着父母、家庭、学校乃至社会，竞争非常激烈。家长“望子成龙”的心愿，与孩子的学业和优胜劣汰的统考机制相互纠结，已把中考、高考演化成没有硝烟的“战争”，让人揪心而惶恐。孩子的成长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升学考试，每次升学考试都好比一个“坎”，上了一个“坎”就仿佛松了一口气，接着的“坎”又得继续跨越了。
晚上与妻子一道陪着儿子，至凌晨12点上网查询中考成绩，让人在焦急中感到时间的漫长，心里七上八下的。回想自己当年在农村读书时，可读的学校就是一所乡镇中学，没有什么名校可选，升学的压力和不安就未曾体会过，读书的快乐就是大冬天拎着火笼，顺着田坎跑去上学的无忧无虑。直到中考未能随兄长一同考上县城的高中时，贪玩的我才感到大势不妙，失落与自卑的交织，让自己在关心询问的长辈面前抬不起头。当时国家已恢复了高考，乡镇中学的一些老师还是回乡代课的高中毕业生，办学条件和师资力量哪能同县城中学相比？父母一句“考不起大学将来就找不到工作”的训诫，让我猴急起来，便立下不再贪玩的誓言，央求父母托关系找后门进了县城的中学读上了高中，两年的埋头苦读，也如愿考取了大学。可以说是中考时的受挫和失落，让自己醒了水，戒掉了贪玩的恶习，学业才得以如愿以偿。倘若自己还执迷不悟，人生的道路或许就得改写，是好是坏？也只有老天爷才能给出答案了。
如今光阴轮回，儿子也面临着中考这个“坎”，其心理承受的压力是可以想象的，甚至比我当年还要沉重得多。随着经济的发展、改革的深入，当今社会已是一个竞争的社会，读书就业也不例外。虽然现在各地的办学条件、师资水平都有了不可同日而语的大幅度提升，但老师与学校的档次还是无法平衡的，众多独生子女打从上幼儿园起，就面临着名师名校的选择，教育资源的失衡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机制，都让家长和学生们对当地的名校趋之若鹜。名校的高考录取率就是活生生的广告，读上的学生有自豪感，家长有成功感，孩子的前途也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可往往一场升学考试下来，几家欢喜几家愁的现象又遍布社会的各个阶层，对教育体制改革的呼声不绝于耳。但无论怎样改革，教书是渠道，育人才是根本。人们在急功近利抑或拔苗助长的时候，又往往忽视了教育的本质，都指望孩子能读上好的中学、考上好的大学，虽说不上是“学而优则仕”思想的复辟，但走上社会应聘工作还得讲究学历的严峻现实，让家长与学生都无法避开升学考试这道“坎”。
儿子小升初时，我就伤了一次脑筋。九年制的义务教育还有三年的初中，录取是按户籍所在的辖区学校就近安排，能上的学校算不上一流，怕孩子受不到良好的教育而误了将来的前程。这不啻是归咎于学校不好的原因，而是孩子在小学读书时没养成好的学习习惯和方法，考的时候捉急，学的时候半解，玩的时候拘谨。过于胆小内向的性格，也让他不敢主动问老师，成绩时上时下。尤其是妻子的一场大病也影响了他的情绪，原本有些压抑的心里又添加了一丝阴影。惟恐他上不了好一点的学校而颓废下去。只好想办法为他另择一所好学校，学费虽高了一点，但能给孩子提供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幸好这样的选择没有错，儿子遇上了善于激励学生的好老师，性格逐渐开朗起来，竟敢主动报名当班上晚会的主持人，参加了学校的足球队，成绩也从中后一个个的往前超，最后还当上了班长，被评为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儿子的进步，给了他难得的自信，我喜在了心头，却又忧在了他的中考。便常常叮嘱他平时要抓紧学习，考试时要放松。殊不知叮嘱多了，他反倒紧张起来，临考前还发起了高烧，无奈之下，只得晚上接他出来输液，翌日一大早又送他回校上课。弄得班主任着急，接连几个电话让我们想办法赶快治好他的感冒，还说如果影响了他的学习考不取好的高中就太可惜了！听到这席话，我的心一下子急了起来，妻子也老想着怎样给他配药，怎样给他补充营养，整个心思都用在了儿子的身上。
按理说，上学读书是一个孩子天经地义的事，其成长离不开这个过程，该是幸福快乐的才对。孩子走过的路，也是当年我们走过的路。只是时过境迁，如今的升学考试面临的选择多了、门槛高了、愿望大了，便有了激烈的竞争和挥之不去的压力。虽然大家都知道，读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学业是事业的基础，而现实的命运并不是以学业定终生的。人生成功的造化是多种因素促成的，学业并非唯一。但学业毕竟是基础的基础，家长对孩子上学读书的重视，自然就可以理解了。这真是可怜了天下父母心了！在物质生活条件日益富裕的今天，不惜穷尽一切付出，都要让孩子上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除了骨子里“望子成龙”的愿望外，不能给孩子留下一点遗憾，亦成了父母不可推卸的神圣责任。
面对着升学考试的压力，家长紧张，孩子恐慌，老师多虑。临考前的儿子连续两个周末都未回家了，老师也一再短信提醒家长不要过多过问孩子的成绩，以免增添其压力。孩子在校的学习生活包括中考期间的接送，老师都会负责到位的，叫家长们放心。老师全方位的呵护，让人欣慰和感激，可心还是悬着放不下来。中考时，众多的家长都忍不住赶往考场门口，目送孩子一程。我与妻子自然也不能例外，觉得这样也可以给孩子一点关心和鼓励，助其跨过升学考试这道“坎”。
儿子中考结束的当天下午，似乎还没有完全如释重负，竟马上邀约同学回校打了一场篮球，大汗淋漓之后才回到家里。我知道这是一种压力的释放，就由他用体力来宣泄了。为我不理解的是，一连几天叫他出门旅游一趟或到万峰林徒徒步，他都不愿，就呆在家中上网看电视，直至接到录取通知书后，他才乐意外出。这种心理转变的过程，恰反应他在等待中备受了煎熬，等待是漫长的又是迫切的，有希望又怕有失望，哪还有轻松的心情外出游玩呢？万一遇上关心的长辈过问考试的情况就不好作答了。
人的一生啊，会遇上许许多多的“坎”。升学的“坎”、就业的“坎”、工作的“坎”、乃至各种不可名状的“坎”，都需要一一迈过。如今儿子才迈过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坎”，接下来的高考“坎”就会随之而来，容不得自己的放纵和喘息。
都说人应该把所承受的压力转化为前进的动力。可现实中能够做到的，大凡都是一些成功的人士，其榜样的作用和激励的意义非常明确。我们需要这样的激励，也更需要减轻各方面的压力。倘若能将工作、学习当成一种快乐，人生的境界便可豁然而开了。
我虽然曾经当过高中老师，可小儿子此次的中考却让我牵肠挂肚，心有不安。自己教过的学生如今在社会上所取得的成就，真的还不能作简单的比较，没考上大学的做上了生意、包上了工程，也活得有滋有味、风风光光的。想必读书就是一个接受教育的过程，为将来立足社会打下一个认知和做人的基础。一个人将来成功与否，除了学业外，还有许多努力的因素和客观的机遇，学业与文凭不可能决定一切。
如何教会儿子快乐地学习，应是我今后关注和在乎的大事。快乐的人有乐观向上的心态，健康愉悦的心境，坦然从容的心智，才能自信地面对竞争与挑战、困苦与挫折。快乐地工作和学习吧，我愿同孩子一起努力，少一些压力，在勤奋中寻找并享受心情的愉悦，以自觉、自愿、自信的心态坦然面对未竞的一切，想必人生的“坎”就不再是畏惧和彷徨了。
2016年7月2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