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爹又当妈的日子

正读小学六年级的儿子已快到12岁，回想起来，自他从小到现在，我还未单独照顾过他的饮食起居。在妻子这次外出治病的一个半月里，我终于有了一段当爹又当妈的日子，其中的滋味感慨万千。

妻子临出门的前一晚，就整理好他的衣物，并一一嘱咐我：冷了穿这件，热了穿那件，别让他感冒生病了。平时要让他多吃蔬菜，少吃肉，每天要吃一袋牛奶……慈母的心肠已是念叨不完的牵挂。我的一百个保证归结一句话，即是让她安心去治病，孩子的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送走妻子后，我与儿子独处的小日子就正式开始了。我的时间也从此不再随自己安排，推掉了工作之外的一切应酬，下班之后便匆匆回家，为他准备饭菜，尤其是中午的时间不可耽误，他放学回家吃完饭后就差不多到了上学的时间，稍有耽误就吃不上饭。为此我只能头天晚上多做点些饭菜，第二天中午用微波炉热了就吃，既节约了时间，也免得我临时忙乱。可一连吃上几顿后，儿子的怨言就冒了出来，嫌不好吃，还不如买包土豆片吃呢。我便无奈地开导他，中午不吃饭会伤胃的，哪怕吃几口也算数。就着就承诺道：每个周末去外面吃一顿牛肉干锅，这是儿子最馋的美味。对此，他欣然举手同意，对平时的午饭不再挑剔了。

其实，做饭做菜对我来说不算难事，只要有现存货，我还是能应付的，偶尔做出的口味也曾得到过家人的好评。去买菜才是我最困惑的事情，一不懂行情，二不知买啥菜，三呢不会讨价还价。平时偶尔买一回菜还遭到妻子的嘲笑，菜不是买得不新鲜就是买贵了，读过大学的人还玩不过菜贩的小心眼，我竟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只能怪自己食了烟火却又远离了烟火，不懂生活的行情罢了。

现妻子不在家，生活的事只能由我一人当家作主，从未买过菜的我只得硬着头皮“勇闯”菜场，好在肉市的价格几乎一样，且不分生饲料熟饲料喂养的猪肉有何区别，照皮子薄肉色鲜亮的购买应无大碍，买葱蒜也省事，一块钱一小把，买了就是。可买蔬菜类的就难了，时鲜的品种无法区分，大棚蔬菜已是四季不分，一时还难以下手。幸好一天在菜场门口，遇见几个人在抢购农妇挑在箩筐里的白菜，便上前打听，原来她的白菜是自己种来吃的，没施过化肥，菜叶青绿，是自己吃不完才挑来街上卖，没有固定的摊位，价钱比摊位上的还便宜。买她的菜时她还告诉我，摊位上卖菜的都是二贩子，价钱都比自己挑来卖的贵，且淋过水的疏菜不保鲜，买回家后要根朝下竖着置放才不会腐烂。我照着她的话在家里存放蔬菜，果然几天不烂叶！心里不由感激起来，白菜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农妇诚实、善良的心地值得尊重和钦佩！

与儿子在家，吃的问题算是马马虎虎解决了。接下来的是家里作息时间的调整，咱得与他保持高度的一致，我得改掉熬夜看书或网上浏览的习惯。晚饭后，他休息一会就得做作业，做好作业后我得检查签名，然后陪他一边聊聊天，一边看一会儿电视，晚上九点半就得催他洗漱上床睡觉。而后我还得把他换下来的衣裤用洗衣机洗干净后凉在阳台上，临睡前对一下第二天早六点半起床的闹钟，怕误了叫他起床上学的时间。好在单位有校车接送孩子上学，我省去了接送的忙碌。

只是早上陪孩子起床，人已了无睡意，还得等一个多小时才到上班的时间，只好趁机打扫一下阳台，整理一下内务。刚开始这样时，我是极不习惯的，生物钟调整一个星期后才与他的作息时间对上号，父子俩的生活才开始了真正的同步。只是从不午休的我，吃完饭送走他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时，竟会不自觉地打起瞌睡来。在此，我才理解妻子平常在家照看他时的辛劳，这是一种名不见经传的默默付出。

在家当爹又当妈的日子里，儿子的两次遭遇，让我体会到了牵肠挂肚甚至忧心如焚的滋味。一次是我临时有公事下乡中午回不来，而他把家门的钥匙忘在了学校，中午回家进不了门，天又下着阴冷的毛雨，他急着一连打了我几个电话，我也慌着连续回了他几个电话，告诉他小心翻过阳台的栏杆找备用的钥匙开门，然后在小区门口买包方便面充饥。直到他费尽周折进了门，我悬着的心才落了地。晚上回家时特地去馆子炒上他爱吃的干锅牛肉，看着他吃得又香又辣的满意劲，我的愧疚才得到了释然，他也终于理解了我忙于公务的本份和无奈。另外的一次呢，则是他“惹”的祸令我紧张不安。那是一天下午临到下班时，我突然接到他班主任老师打来的电活，说是下课时同学们在过道上打狂，一位同学撞到他，他站立不稳又撞向另一同学，结果那同学一倒，把消防箱上的玻璃撞碎了……我一听马上惊恐起来，连声问老师伤了人没有？幸好没有伤人！老师说让家长知道此事，便于配合教育一下孩子，并强调他本人没有主要责任，让惹事孩子的家长负责找玻璃装上后，费用由三家摊上。听完老师的话，我半天未回过神来，还在担心孩子是否受了伤，受了伤后又怎么办？真是急煞人了！

回家的路上，我还在想怎样做儿子的教育工作，可一进屋后，一向诚实的他就主动告诉了事情的经过，我指出了万一伤到人的利害性，叮嘱他在学校不要与同学推推搡搡，以免惹祸。并保证只要他以后注意了，今天的事就不告诉他妈妈，免得她在病中为他担心。儿子点头答应了，饭后就自觉地给他妈妈打电话报平安，让她安心治疗，注意饮食和营养。看着他明白事理的举动，我的心里慰藉了许多。

与儿子单独相处，处出了往常没有的父子情。吃饭时，他会主动向我谈及学习问题和同学间发生的一些轶事，谁又抄谁的作业蒙混过关了，谁又模仿其家长的笔迹在作业本上把家长的名给签了……从他不屑的摆谈神情中，我看到了他的诚实和好恶，便鼓励他结交品学兼优的同学，不要沾上不良的习气，做一个诚实守信、学习好的人长大后才会有出息。当他说到他早上带去的伍拾元钱，吃了早餐买了一本书后，剩下的贰拾元全借给一同学时，我颇为诧异地问道明天不用零花钱了吗？他此刻竟得意洋洋地说，今天借给同学贰拾元，明早同学得还贰拾伍元！我一听禁不住“啊”了一声，差点喷出嘴里的饭来，“你这不是在放高利贷吗？！”儿子很自信地点了头，说道：“我上次借他钱，他也是加了伍元叫我还的，这叫利息呢，现在都这样。”对此，我除了大笑之外，仅有了感慨，现实生活的东西有许多已无形中感染了孩子，经济社会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已比那个年代的我们多了许多的算计和精明，并非不是一件好事吧，只要长大后别像“黄世仁”专门剥削人就行了。

儿子在这个年龄段正处于身心发育的成长期，与其他孩子一样，极易受到大人和社会的影响，他们在学习知识、初识人道的时候，也在思考一些取舍的问题，甚至一些率真而明理的举动会让人深受感动。有一次逢周末他陪我上街去银行给他妈妈汇治疗费时，知道了存折上的钱所剩无几。我们从银行出来路过一家鞋店门口时，我进去叫他试穿一双鞋，好给他买，可他就站在门口不进来，我去拉他时他却说：“不买了，我这双鞋还可以穿的。妈妈要治病，还得花好多钱！”听罢此言，我一阵感动，突然觉得孩子长大了！欣慰也油然而生，在心里久久回味……

在我的牵挂和儿子的思念中，妻子就要出院回家了。要去机场接妻子的头一天晚上，儿子显得非常的兴奋，我叫他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明天好以精神抖擞的面貌去迎接妈妈，他立马丟下看得正精彩的电视，哼着歌儿，就去照办了。当爹又当妈的日子里，我体会到了妻子料理日常家务的辛苦和孩子离不开的母爱，这是父爱代替不了的。想必孩子的健康成长离不开母爱，也离不开父爱。母爱和父爱就像太阳和月亮，既有温暖的阳光，又有宁静的梦乡，孩子的心空才不会残缺，从而盈满了浓浓的幸福！

                                                   2012年1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