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朋友圈刷到一位朋友发布的照片。金黄的麦子,在风中翻涌。透过屏幕,我仿佛也闻到了麦子的香味。熟悉的画面,牵引着我回到了以前热火朝天割麦背麦的场景。背麦时背架的绳子,勒进肉里的感觉,至今想起来,肩膀上仍能感觉到丝丝疼痛。
那年月,家里川区的地,种的是蔬菜及经济作物,而山地,主要种小麦,满足一家人的口粮。我们家,一般每年都要种三亩左右的麦子。
农历六月中旬,山里的麦子开始收割。山里的地,距离麦场都比较远。从村边的麦场到山中的麦地,最近的也需要半小时左右,最远的大概需要五十分钟左右。割麦子,没有多大的负担。 山路,窄且陡,架子车无法通行,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背架或背篼去背。所以转运麦子,则要付出最艰辛的劳动。
秋忙麦忙,绣女下床。炎热的六月,是一年农活中最苦最忙的月份。麦黄之后,上山割完麦子,让麦捆站在地里晾晒,二三日后,麦穗麦捆渐干,就可以转运到麦场了。
那时候 ,背麦的工具,主要是背架——一种木条制成的农具。或者用绳子把麦捆绑在一起,平放于背篼之上。由于背篼的口径有限,只能放少量的麦捆。用背架转运,根据一个人力气的大小,可以背十五到二十个麦捆不等。远途的转运,背架是最实用的背麦工具。
来到麦地里,将背架平置于地上。若有斜坡,放于斜坡更好,便于起身。把麦捆一层层平铺与背架上。最后,用背架自带的一根绳子,把麦捆与背架紧紧地捆在一起。这个环节,一定要做好。若捆得不是太紧,在行走的过程中,麦捆会不断地下坠,让你越背越吃力。捆好后,扶起背架。二三十捆麦子,像一堵墙。蹲下身,左右肩膀塞进背架的两根背带。左膝跪地,右膝用劲,整个人连同背架上的小山一样的麦捆一起站起来。背后的麦捆,像一座小山,压在你的肩上。背架的两根带子,如同两根铁丝,只往你的肩膀的肉里勒。起身时,你一定要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否则,若站不稳,一个踉跄,你就会被背架上的麦捆压翻在地。
背着小山似的背架,移动脚步,走出麦地,沿着曲折的山路缓缓而行。从麦地到麦场,五十多分钟的路程。山路陡峭,或是上坡,或是下坡。这样的农活,需要缓劲,不可一蹴而就。肩背背架的人,像一只负重的蜗牛,在山道上爬行。
上坡时,鼓足力气,奋力向上。下坡时,控制腿部,防止前冲。六月的天气,一大早,已经酷热难耐。没走几步,额头的汗水,像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掉在脚下的尘土里不见了。撩起袖口,边走边抹一下额头。抹完一看,袖子湿了一大片,能拧出水来。
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感觉肩上越来越沉重,步伐越来越缓慢。好不容易在路边找到一处地势高一点的地方,把背架靠在边上,休息片刻。每个背麦的人,脸上都是汗流成河,脸色赤红。此刻,若有一阵山风拂过,那该是多么爽快呀!有时,幸运的话,果真会有一阵阵凉风拂过。好舒服!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满头的大汗,浑身的燥热,瞬间被山风吹到了九霄云外。怎一个爽字了得!
享受的时刻,总是转瞬即逝。山路弯弯,如同一条灰白色的带子,随风在山间飘摇。同时提醒人们,麦场还没有到达。休息片刻,一咬牙,继续上路。从山顶到山脚的这段盘旋山路,才是最大的考验。逼窄的山路,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一步一步,一圈一圈,迂回来去,终于到达了山脚。
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与歇息,一鼓作气,到达麦场。
放下背架的那一刻,仿佛是身上的一座大山卸掉了,浑身无比的轻松。,虽然腿像灌了铅似的,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不协调。全身湿透了,如同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后来,故乡的山地全部退耕还林了。 仿佛一夜间,割麦、背麦的经历,就成为了久远的回忆。然而,无论现在的生活多么富裕、休闲,但刻骨铭心的经历,随时提醒我们:田间地头的劳动果实来之不易,尊重农民,珍惜粮食,珍爱当下的惬意生活。“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格言,需要永远铭记心头,一代代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