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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军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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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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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院东门口的炒面馆

人们常说,味蕾是有记忆的。这话一点不假。师院毕业快二十年了,校园东门口的那家炒面馆,一提起,如同春天的花香,经春风一吹,上上下下,将你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出师院东门,向右拐,往以前工科部的方向步行五分钟左右,就能到达那家面馆。路途并不遥远,可惜当时囊中羞涩,虽然只有五分钟的路程,于我们而言,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想当年,师范院校的补助是每月86元,女生饭量小,所以显得绰绰有余。而男生,尤其是身强力壮的男生,还得自己添补一半的钱,方能勉强维持一个月的伙食费。

学校食堂里的饭,与别的学校相比,种类还是挺丰富的。打一份胡萝卜炒肉片。红色的胡萝卜,里面星星点点的肉片藏匿期间,可惜大多是肥肥的肉片。或者来一份包心菜炒粉条,两个馒头,也能凑乎一顿。

菜吃腻了,可以换着吃面条、米饭,改改口味。大灶的拉条子,一元五角一份,完全可以吃饱。炸酱面、臊子面、打卤面、拉条子,面还算筋道。汤,却永远是不冷不热,温腾腾的。肠胃不好的人,一吃下去,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开始抗议。米饭,是用那种黑色浅底的瓷碗蒸出来的。排队早的话,来碗米饭,就着一份素菜,也还不错。若下课迟,排到末尾,只能等着吃凉米饭了。

这样的饭菜,翻来覆去地吃,容易吃腻。即使再好的胃口,也会吃得索然无味。有时候,到了饭点,端着饭盆,东看看,西瞅瞅,肚子饿得慌,却没有胃口吃饭。楼上楼下,转了个遍,还找不到可吃的饭菜。今天吃什么呀?真是件愁人的事,吃饭成了负担。要不去东门口的炒面馆看看,再做决定。

师专的正门,位于学校行政楼旁,高大,气派。后门,也就是东门,虽然只留一个侧门出入,但是方便。距离学生宿舍、教工宿舍最近。商店、校医务室、饭馆、理发馆、小吃摊、杂货摊等,都集中在东门大街的两边。所以,这里才是师院最具烟火气息之地。

饭点的时候,小吃摊上,天水地区的各种小吃应有尽有。天水的呱呱、凉粉、面鱼、酿皮、擀面皮等,让你眼花缭乱。热情地卖主,用地道的天水方言招呼着客人,声音绵软悠长,香味扑鼻而来。小吃摊前,逗留的大多数是嘴馋的女生。她们饭量小,来一碗呱呱或酿皮,就把午饭给打发了。于大多数男生而言,穿过小吃摊,再往前走一百米的那家留香面馆,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地。

出东门,往前走。路两边,除了小吃摊,就是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租书的、买小电器的、开饭馆的等,那家炒面馆,就跻身于其中。一间活动板房,分为两半。一半是操作间,另一半为餐厅,仅容的下两张塑料桌子,六七个塑料板凳。天气暖和时,店门前的空地上会支起三里张桌椅。饭馆的配置简陋,地方局促,但炒面味道不错,店里店外总是人满为患。若去吃炒面,十有八九要等。

店小,人手少,顾客多。不知是等饭的时间太长,等饿了,还是饭馆里的炒面真的香,反正店里一直有人在等。有的人,是带着女朋友过去的,两个人坐在一边等,窃窃私语,等待不觉得漫长。有些人,像我一样,是去打牙祭的,宁愿等上半天,也要吃一顿合胃口的饭,犒劳犒劳干瘪无油水的肠胃。

饭馆的主人,是个女的。端饭,收拾桌子,收银,身兼数职。个子不高,皮肤白皙、红润。齐耳短发,显得格外精神、干练。尤其是那一张机关枪似的小嘴,报菜单,脆生生的。

终于,有人的女朋友等不及了,说,饿死了,怎么还没好?于是,殷勤的男朋友就问老板娘,我们的快好了吗?老板娘总是笑脸相迎,说,好了,马上就好。一转身,对着后厨吼道:能麻利点么?手底下放快些!慢腾腾的,作啥来么!

温软、受听的天水话,在此刻吼出来,如同钝刀劈柴火,生硬,刺耳。那些后堂的伙计们,本来就已经忙得上跳下窜了,听了老板娘的呵斥,脚下仿佛跑得更快了(其实工序一道都没少)。

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催促的那个人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不再开口,乖乖地等着。

那一盘盘炒面,终于姗姗上桌。整盘面,泛着一层炒面特有的光泽,微黄,金亮。那是酱油、辣子酱混合而成的汤汁的颜色。时令蔬菜,如青辣椒、蒜薹、瓜片、蘑菇、洋葱,瘦肉片,点缀其间。面片爽滑,拉条子筋道,让人胃口大开。一盘面,很快就盘底朝天了。再来一碗热乎乎的面汤,汤足面饱,打道回府。

捉襟见肘的学生时代,像这样去外面吃一顿炒面,并不是天天都有的美事。通常都是在学校大灶上吃腻之后,才去改善一下伙食。如同儿时过年才能啃到的骨头肉一样,常常缠绕心头,回味无穷。

时光如流水,悄无声息,将记忆的泥沙一层层吞噬殆尽。一晃,师院毕业都二十多年了。有些人,早已相忘于江湖。有些事,也渐行渐远。然而,关于味蕾的记忆,如此刻骨铭心,在不经意间,常常牵引我思绪的洪流,回到从前。

那些曾经谙熟现已陌生的人、那些过去念念不忘如今烟消云散的事,一同复活,一起经历,在心底反复上演,一遍又一遍,直到泪湿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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