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那辆自行车

下课了，同学们三三两两的涌出校门。骑车的学生们，脚蹬变速车，在身边一闪而过，如一条条追着春汛的鱼儿。目光追随着远去的变速车，我骑车上高中的情景，如同飞转的车轮在脑海中盘旋，久久难以散去。

那时候，从家里到学校，骑车大概需要五十分钟的路程。 每天清晨，我骑着一辆加重的飞鸽自行车去县城的高中上学。这辆自行车，以前由哥哥骑着去卖菜。两大筐菜一百五十多斤重，架于自行车后座上，在颠簸不平的乡间小路上飞奔。几年下来，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早已被折腾得破损不堪了。内胎不知补过多少次，车把摔断后，又重新焊接了起来。现在，它成为我上学的交通工具，其质量可想而知。我多么渴盼又有一辆大包链自行车。车链包在椭圆形的铁皮里，车撑也是斜的。像个高傲的公主，手斜插在腰间，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而我骑的这加重自行车，既笨重，又难看，而且三天两头犯病，像个不中用的老头。

车子是破车子，路是坑坑洼洼的土路，稍微下点雨，路上满是泥泞，寸步难行。有一回，放学出校门时，天空中飘起来零星的小雨。心想，这样的小雨，路上应该不会太难走。一路狂奔，县城的路是柏油路。如此的小雨，骑行没有任何大碍。然而，一出城拐向乡间土路时，路上已经是泥水四溅。再走一段路，泥巴连绵不断地塞进瓦子里，不大一会儿，车子推都推不动了。没办法，我只能停下车，找来半截树枝，掏掉瓦子里的泥。就这样，边掏边走，好不容易把车子推到家里。

路不好走就罢了，车子也经常“犯病”。有段时间，我的车子常常莫名其妙地掉链。“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句话的初创者，一定是骑车时深受掉链子之苦。早晨，我骑着车子，像学校方向奔去。早上的时间，本来就是比较紧张。路上没有耽搁的话，一般就按预定时间刚好到达。“哐当！”一声，车子掉链了。真倒霉！我连忙翻身下车，蹲在路边安上链子，心急火燎地继续往前。“哐当”又掉了。连续几次，我的手已经被链子上的机油抹得黑乎乎的。真是气死我了！我恨不得一脚把这破烂玩意儿踢到路边的沟渠里去。就这样，停停走走，终于赶到学校，早读错过了，幸好刚赶上课，要不然，班主任的一顿批评少不了的。下午放学后，才抽空专门把掉链的毛病修好。

由于车子常犯病，有时候不得不自己鼓捣鼓捣。一来二去，那时的我们，对自行车常见的一些毛病，都能自己轻车熟路的修理。比如瘪了的车胎，掉链，前后刹失灵等等。最常见的，就是粘补扎破的车胎。那年月，乡村土路颠簸不平，还经常有玻璃渣子。稍有不慎，车胎就扎破了。家里一般也会收拾一套补胎的工具。撬开外胎，取出内胎。充气，找出扎破之处。有时候漏气处比针眼还要小，这种情况，肉眼看不见。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充满的内胎放于水盆里，一段一段寻找。水中若有气泡出现，就是扎破处。打个记号，放完气。擦干内胎，根据破处大小，剪一块圆形的废内胎，锉一下备用。用木锉锉破处周围，抹上胶水。等胶水快要晾干时，把备用的圆形补丁，粘于破处，同时用劲按紧。过会儿，再次将粘好的轮胎浸于水中测试，若无气泡，证明补好。安装完毕，自行车又可以完好如初的上路了。

就是那辆破旧的加重自行车，修修补补，在崎岖不平的乡间土路上陪伴过度过难忘的高中生涯。直到我大学毕业上班后，买了一辆变速车，那辆加重自行车才真正“下岗”。前两年，家里的老屋被拆除，从堆放干柴的角落里，那辆自行车被翻了出来。那熟悉又陌生的自行车，让往事一幕幕又涌上心头。再看看巷道口停放的私家车，更令人感慨万千：是啊，从破旧的自行车到私家车，不只是交通工具的改变，更是一个时代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