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黄河大堤——滨河大道的人行道上,晨风带着初春的沁凉,在耳边低唱,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原来窄窄的坝顶,已被滨河大道所取代,主路双向四车道,两边近三米宽的人行道,双护栏,保证了行人的安全。看着宽阔的滨河大道,心中满满的感慨,虽称不上杰作,也是一大创举,为现代城市生活平添了一份精彩。
仰望灰色的天空,星星藏在了高高的天幕中,月亮也羞涩地用一块黑布遮住了脸庞,只露出弯弯的前额和眼睛,银色的月光,挂在树木上,撒在黄河大堤上。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堤坝是宁静的;没有了白天的尘埃,空气是新鲜的。
当晨曦透过薄薄的云层,映红了东方天际,洒向大地,晨练的已是人来人往。人行道上,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单枪匹马。沙沙、沙沙,脚步声相互应和。快跑的、慢跑的,快走的、慢走的,晨练者无拘无束,怡然自得。身着短衣短裤的年轻人,步履轻快,健步如飞,活力四射,跑出了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堤坝上的早晨充满了生机。
晨练,已成为黄河大堤上一道亮丽的风景。此情此景,我甩开双臂,迈着大步,情不自禁地加入了晨跑的队伍。清新的空气,高高在上的感觉,我笨重的双腿变得轻快,仿佛在空中漫步,让我体验到了一种别样的感受,怪不得晨练者,人人笑盈盈的。
渐渐地,天空明亮了起来。利津黄河大桥上高98米的红色双塔逐渐清晰,一桥飞架“西东”,天堑变通途。前几年,曾有几位同学,自驾游来利津看黄河,“我们看到了两个高大的红色铁塔,是不是快到了?”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是黄河大桥的双塔,过来大桥就到了。”我在电话中高兴地回答,心中满满的自豪。
火红的太阳被对岸的黄河大堤托出了地平线,春天的暖阳,照在大地上,洒在小草上,坐在大树上。河堤斜坡上是大片枯黄的小草,小草经历了严寒,依然不屈地站着,用身躯守护着、温暖着生它养它的根系。根在希望在,它们等待着,等待着新生命。我把手伸过去,枯草轻轻地摩挲着掌心,痒痒的、暖暖的,感知到了小草的温柔。梧桐树上,一颗颗梧桐果,依靠细长的花蒂挂在枝头,犹如一个个小圆球,在晨风中轻轻地摇晃,微笑着向晨练的人们打着招呼。梧桐果坚持了一个冬天,经受住冰雪风霜的考验,它们看到了春天,也看到了希望。
站在大堤上,让我有了高度。从大堤上往下看,开阔的视野,辽阔的河滩。河滩上有成片的农田、茂密的树林、方方正正的池塘,泛着绿光的麦田已在睡梦中醒来。仅有的几个村庄,在黄河岸边那粗壮的垂柳和挺拔的杨树中,若隐若现。房屋一排排,整齐地站在高高的台上,被阳光和水气萦绕着,宛如空中楼阁。
无意中攥起一把土,我怦然心动,难道是那一筐土?不是,它应在二十里外,思绪把我带回到四十年前。那是高中毕业的第三年,也是阳春三月,我不满二十岁,加入了黄河筑堤工程的大军中,既是义务工,也是为了能赚十几元钱。
两千多年前的《管子》指出,黄河筑堤最好在阳春三月,天气干燥少雨,土壤含水量少,可以保证堤坝质量,真佩服管仲的远见卓识。我们临近三个村,组成了二十余人的小分队,推着小车,来到黄河工地,承包了黄河大堤坝顶的一段土方工程,在后十四户村安营扎寨。土场在河滩里,两人一辆小推车,满满两筐土,一推一拉,顺着河堤一条倾斜的细长小道,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几乎用绝了气力,才到达坝顶,两人气喘吁吁,脸红脖子粗,汗水浸透了衣衫。午饭在工地上,吃着白面馒头,胃口特别好,吃完饭接着干。晚上,聚在一起,打打扑克、说着笑话,可往地铺上一躺,顷刻间,鼾声一片。
十四天的朝夕相处,与黄河大堤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最后一天,一直干到傍晚,才验收完工。我们几个年轻人,血气方刚,一人一辆小车,装上两平筐土,单枪匹马推着小车,眼盯着高高的坝顶,铆足了劲,憋着一口气,沿着窄窄的小道往坝顶上冲。永远忘不了到达坝顶时的动人场景,人人振臂高呼,跳着、笑着,捧起一把土,撒向了空中,把劳累抛上了云霄,也收获了自信。
几年前,与当年的两个伙伴,曾到过临近后十四户的黄河大堤,寻找浸润着无数汗水的那段堤坝和那细长的小道,坝顶已被柏油路覆盖,反复寻觅,也未能如愿。站在大坝上,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地方,我思绪万千,当年有幸为筑坝添上一筐土,这样的机会不再有。是啊,一次劳动,也是一次机会。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一生都有很多的机会,只有珍惜当下,把握住机会,生活才有乐趣,人生才会精彩。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神奇的大坝,犹如两条万里长城,守护着奔流不息的黄河,黄河安澜,国泰民安。利津人对黄河、与大坝情深意长,近两千年来,黄河以其博大的胸怀、神奇的力量,把大半个利津硬生生地托出了海面,黄色变绿色,沧海变桑田。
利津,因河而生,依水而盛。站在坝顶,回望利津县城,繁华尽收眼底,高楼大厦,整齐划一,宽阔的道路上已是车水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