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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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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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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前·三

       在以前·三

"我记得在以前,人们总是喜欢串门,特别是在过年的时候”

说到过年,在我的印象中,几乎每次过年都是回奶奶家。在我六岁那年,第一次回外婆家过年,当然也是我记事以来最开心的一个新年。外婆家不会像奶奶家那样买好多好多烟花,新年夜前几天,村子里便有了浓郁的年味,家家户户都刮去了往年的旧对联,换上了今年的新对联,当然对联并不是千篇一律,有几家比较有学问的,就买了很多红纸,拿笔蘸了墨自己写。这样的对联,没有其他颜色粉饰,也不用其他图案修饰,当是贴在门上就给人一种超然脱俗的感觉,所以在村子里,手写对联也成了那个时候有文化的象征。外婆家的对联是二爷写的,二爷算是一个真正的文化人,上过学当过兵,退伍了就被分配到县里的部队当军官,每年的对联都是二爷写的,每年的对联都不一样。二爷写对联是很讲究的,一定要用山下小溪的溪水研墨,每次研墨都必须由我们小孩子来完成,二爷用毛笔蘸了墨,先是对着远处极力远眺,嘴里念念有词,眼里熠熠发光,当他目光变得坚定,他就要开始落笔了。二爷写对联一气呵成,但是写横批的时候又会重复刚才的动作,好像他的灵感全部来自远处的山。二爷说用溪水研磨,这样对联才真正属于这里,也才真正可以给人们带来好运,二爷说远处的山和水可以把他带回好久好久以前,把家乡对家人的祝福带给他,这些话对于六岁的我来说晦涩难懂,但是现在我背井离乡,也逐渐开始懂得二爷说的话,二爷也是为了求学离开家乡,后面进入部队,更是不能经常回家,封存在旧木箱里的家书,前几年我无意中翻出来看过,可能对于他们来说,每个月对家乡的思念都寄托在这几封家书上。如今换成我为了求学背井离乡,我确实听懂了二爷说的话,也看懂了二爷写的对联。

外婆家所在的村子属于彝族聚居地,所以对于彝族的孩子来说,放烟花并不是新年唯一的庆祝方式。新年夜,等天黑了之后,村里的老人和小孩会统一在村中心的空地上聚集,老人们人手一个火把,村长会在空地中间置办一个火堆,等小孩们都到齐了,老人们逐个去火堆旁点燃自己手里的火把,然后亲手将火把交给小孩儿。我虽然不是彝族的人,但我也有幸参与过一次当然也是唯一一次,当我接过外公给的火把,便和其他孩子一起举着火把绕着村子跑,跑在最前面的孩子一般都是比较大的,而跑在最后的也是。在村里有个说法,这跑在最前面的孩子负责把路上的小鬼吓跑,而我们的后面是有小鬼追着跑的,所以几乎每次,我们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完整个村子,用火把为每家每户驱散厄运,但对于我来说,跑得快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单纯是因为我胆小,以为路上真的有小鬼,所以举着火把头也不回地跑,生怕掉队了被小鬼抓去了。我们就这样一直绕着村子跑,直到跑完每家每户,用火把将一年的不幸带走,将来年的好运带来。跑完了村子就接着跑上山,跑完了山就跑回家,到家的时候火把也快燃尽了,我索性直接睡去,等待新的一年,等待来年的新年......

第二天,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大年初一,全家人都换上了新衣,整个家焕然一新,我肯定是最后一个起床的,外公外婆肯定是第一个起床的。等我穿好衣服,外婆他们早已经开始包饺子了,家里的饺子皮还有饺子馅儿,都是大家亲手准备的,我偶尔也会参加包饺子,但我包的饺子要么就是皮太薄要么就是馅儿太多,总是煮着煮着就破馅儿了。母亲说我的饺子总是“破相”,外婆说我的饺子“脸皮薄”,外公说我的饺子“吃撑了”,当时的我哪听得懂这些,只知道一边笑一边拿着面皮和肉馅继续学着大人的样子包饺子,当时的我,只知道包饺子是很好玩的,哪里会去管饺子的口感,哪里会去管浪不浪费。当时的我,不需要考虑那么多麻烦事;当时的我,总觉得,开心就好。现在的我,考虑的事情越来越多,每天给自己留的时间越来越少,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时间,总是会被一些“有意义的”事占据,现在也会快乐,只是这种快乐是短暂的,是沉重的,我总是在快乐中盘算着:我会不会一直快乐?下一次快乐是什么时候?

            凡人说笑落笔于2023年12月6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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