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五一节,多半带着家人孩子在北京周遍一带转转,或者干脆窝在家里。今年则不同以往,带着家人和孩子回了一趟山东老家。父母一直跟我们一起在京生活,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这么多年来一直未回山东老家。这次带着家人和孩子回家,时隔已经十多年。
一路上缓慢而拥堵,事故频发,更进一步加剧了拥堵。车子在龟速行使,孩子们在呼呼大睡,我在专心致志地开车,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和走神。一路上累并快乐着。想起多年未见的老房子和老院子,竟从心底深处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感动。我渐渐明白,这老房子和老院子早已融进了我儿时的记忆并进入到了我内心深处,它们已经变成家的一部分,无法割舍,难以忘记。
西侧进村子的路,印象中有两条,一条靠近村子南侧,一条靠近村子北侧。十多年了,这两条进村的路依然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每一位回乡的游子。不同的是,当年坑洼不平的土路变成了崭新平整的水泥路。路还算宽敞,可以错开车,这也体现了入村公路的修建者的超前预判力和前瞻性。他以这样一种姿态欢迎着四方的来客和归乡的游子。
我导航了村委会。记忆中,村委会距离我家就不远了,隔着一条胡同,直线相隔不到两百米的样子。进了村子,发现很安静,路旁偶尔有一两位晒太阳的老人。村内的路也很平整,足足有七米宽。我开着车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健身运动场。这个健身运动场,没有人在使用健身器材锻炼身体,显得有些安静和空荡。在临近家门口的时候,我终于迷路了。
我没有勇气去问路,即使脸皮足够厚,我也张不开嘴,即使能张开嘴,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父亲母亲先回了家,他们为了欢迎我们回家,正在忙忙碌碌地收拾院子和房子。不得已,我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爸,我快到家门口了,现在健身器械这边,不知道怎么回家了?”父亲在电话里如数家珍般地一通指导,我顿时茅塞顿开,一下子打开了儿时记忆的闸门。
我很顺利地把车停放在了家门口东侧的一块空地上。车子四周掉落的柳絮堆成了堆,白花花的,用脚踩上去,这些浸过了雨水的柳絮,显得非常镇定,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柳絮尚在,她似乎在告诉我们:春之将去,夏已来临。在这春夏交错的季节里,我跟着出来迎接我们的父亲母亲,走进院子。
跟街坊邻居的高大崭新院落相比较,房子和院子显得有些低矮和破旧。我脑海里面这些未变的记忆,一下子被这陌生而又熟悉的老房子和老院子激活了。进入院子,映入眼帘的是,满院子铺满了野草,父母已经用锄头将这些遍布院子角落的野草除掉了,走在晒蔫了的野草上面,软绵绵的。两个孩子兴奋得蹦跳了起来。
父母忙忙叨叨地在收拾被褥,晾衣绳上晾晒满了被褥。我领着孩子们又去了另一处院落,这个院子还没来得及收拾,杂草丛生,有一米左右高的枸杞草、扫帚菜、灰菜,还有叫不上名字的野草。儿子开心极了,高兴地说:“我可以荒野求生!”我拿起锄头,带着两个孩子一边除草一边说笑。草没除掉多少,手上被悄悄磨出了一个水泡。
闺女也收获满满,在除草过程中,捡到了几片印刻着精美图案的瓷片,学会了用老虎钳钳草根,还认识了缝纫机、地排车等等这些古董级别的老物件。我则在劳动之余深深想起了几首诗:
回乡偶书(其一)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回乡偶书(其二)
离别家乡岁月多,
近来人事半消磨。
惟有门前镜湖水,
春风不改旧时波。
渡汉江
岭外音书断,
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
不敢问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