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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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精卫与守株者的第一次论战
“精卫啊精卫，你是何苦来哉！就凭你每次飞行万里之遥，衔来那么一丁点石子儿，还想填平大海，恐怕是在做梦吧！”
“老头，你又是何苦来哉！几千年守着一根烂木桩，捡到第二只兔子了吗？我就是还没有填平东海，可是东海里也已经增加了许多我衔去的石子儿呢！”
“可是，东海不还是东海吗？它变小了吗？一分一毫都没有吧！”
“呵呵，恐怕你除了胡须变白变长，还什么收获都没有呢。”
“可是你也没有什么收获啊！”
“我的收获多着呢！要不要说给听听，让你也长长见识？”
“哼！小屁孩！”
“那你几千年来守着一支烂树桩，得到什么了呢？”
“我嘛，守不到兔子，我就练气，修仙。你看我！你看！”
“呵呵。我看你吧，除了头发白了，胡须长了，也看不出什么大变化嘛！”
“你就懂个鸟！……要不，你说来听听。”
“你就洗耳恭听吧！”
“好。你这个小毛孩！”
“告诉你吧，一开始我是因为报仇去填海，后来是为了锻炼去填海，再后来呢，你知道是什么让我坚持填海的吗？”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要坚持填海呢？”
“你 不知道吧，谅你也没有那么高的智商，更没有那么高的境界。”
“嘿！你做着那么傻的事情，还谈境界？……要谈境界，我的境界说出来可会吓死你！”
“你整天守着个破树桩，除了做梦就是打瞌睡，还能睡出境界？说出来不怕笑掉人家大牙吗！”
“你一个衔着石子飞来飞去，整天做着无用功的小调皮也配谈境界？我问你：你可知道境界为何物？”
“呵呵，不怕你笑话，别看我年纪小就看不起我，我的经历可比你多了去了，我所看见的东西也比你多了去了。你想想，我每天飞来飞去的，从西到东，又从东到西，几乎横跨整个神州呐。过去，我只知道从西山衔着石子、树枝去填东海。后来我才发现，这样做其实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实在是不划算。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世上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叫人悲伤的事情。农民们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种点粮食，不是遇上干旱颗粒无收，就是遇上虫灾大量减产。有的地方，人们大量开荒种地，破坏了地表植被，曾经的绿洲逐渐地变成了荒漠。天天看到这些惨象，我就想，我应该利用飞行的机会，给那些艰难生活的人们做点什么。终于有一天，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就对我的同族们说：‘以后在飞行的时候，如果发现地上什么地方发生了虫灾，我们就一齐飞下去捕捉虫子。这样，我们既可以填饱肚子继续飞行，又可以帮助农人消灭害虫。平时，我们就尽可能地挑选森林里那些植物上成熟的小果子充饥。然后选择一些经过荒漠地区的路线飞行，顺便把这些植物的种子随着我们的粪便一起带到那些荒漠地区去，哪怕能够种出一棵两棵树苗也是好事，也是造福人间啊！你们说好不好？’同族都十分赞同，就这样我们一直坚持下来了。你说我的经历多不多，见识多不多？而你，整天守着个烂树桩，本来正常人的眼睛就看不到几里路远，何况你还老眼昏花呢？——喂，老头，你没睡着吧？”
“哼！我睡着了吗？我老眼昏花了吗？我的头脑可是清楚着哩！不用动，不用看，也不用听，我知道的都比你多得多。”
“吹吧，你就吹吧。就是吹破了天也只有鬼才相信。”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哪里知道我修仙之人所能够达到的境界哩？你吃尽苦头飞上一年所能见到的东西，我闭上眼睛神游一会儿就了然于心，而且比你看得全面，看得真切。”
“你骗人，鬼才相信呢！”
“相信不相信由不得你。你不是说你先是为了报仇，后来又是为了锻炼才去填海的吗？我告诉你——我一开始是为了得到兔子守在这里，后来我是为了锻炼我的功夫守在这里，再后来我是为了享受乐趣才守在这里的。这就是我的境界！你懂吗，小屁孩？”
“你这整天做的白日梦也叫境界？”
“这不是白日梦，这叫冥想！冥想，你懂吗？”
“就让你冥想去吧，我不跟你胡咧咧啦，我还要去衔石子哩。”
“小屁孩，你先别急着去衔石子啦。我跟你说，等我的功夫练到家了，就可以运用冥想搬动大山，想搬到哪就搬到哪。还用你天天飞来飞去的？”
“运用冥想搬动大山？鬼才相信！”
“你没听说过’愚公移山’的故事吗？话说当年，愚公要带领一家人搬走挡在门前的两座大山，把泥巴石头全都运送到渤海边上去。有个智叟劝他不要那么傻干，愚公还说，他搬不完，还有儿子来搬，儿子之后还有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要不是后来感动了上帝，上帝派人帮他把两座大山背走了，恐怕到现在也还在搬山吧。我练的就是搬山的本领。只是我不但不用搬，还不用背，只要冥想就能做到。你信不信？”
“我信不信？只要你能用你的冥想把你守着的这根烂木桩拔起来，嘿嘿，我就相信。”
“这……暂时还……还不能……”
“老头，我也说个庄子的故事给你听听。当年庄子老儿一心想着自己要是能够飞起来就好了。于是天天想啊想，甚至于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叫做鲲鹏的大鸟。他吹嘘说这只生活在北海之上的大鸟将要飞到南海去，张开双翅一拍水面，就能激起好几千里的巨浪。然后乘着巨大的龙卷风，盘旋着飞上好几万里的天空，就能飞到南海去。可是想归想啊，他终究没有飞起来过。直到有一次，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车轮大的蝴蝶，扇动着大翅膀飞呀飞，飞呀飞。醒来后，老头儿变得糊涂了，弄不清到底是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自己。于是乎真的以为自己能够飞起来了。老头，你可别把自己弄成了那个庄周哦。”
“小鬼头，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相信我。到时候等我练成功夫，一定首先帮你把东海填平了。”
“哈哈哈……等你练到能拔起木桩了，我再来找你。好了，我也不跟你争论了，免得耽误了你老练功夫，到时候练不成又赖到我的头上。我走了，我可没有指望什么神仙来帮忙，还是自己一趟一趟的搬石子来得踏实。拜拜！”
“真是个难缠的小鬼头！…………”
………………
“小鬼头，你怎么又飞回来了？”
“老头儿，我刚飞上高空，望见东边有大片的乌云正在朝着这边涌来，恐怕是要下大雨啦，所以就飞回来告诉你一声。老头儿，你可不要被雨淋病了，影响练功夫哦。我还等着你替我帮忙哩。哈哈哈哈……”
“谢谢啦，小鬼头儿！你也要小心哦！……嗨，真是个又调皮又可爱的小鬼头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