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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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追悔不已
“开始的时候，我们只以为自己的女儿死了上千年了，怎么也不敢相信你居然变成了一只鸟的模样。我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哪！你又不肯飞走，我们也不忍心把你赶走，就弄来一只竹笼把你关了进去。有人甚至认为你是妖怪，想要弄死你。我们怎么也不答应。你妈妈整天抱着竹笼子，就是不肯放手。关在笼子里的你，就好像喝醉了酒似的，精神不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你妈妈天天喂你饭粒，你不吃，喂你水喝，你也咽不下去。你妈妈整天就守着笼子哭。唉——”
“后来呢，父亲？”
“过了几天以后，你竟然慢慢地有了一些活气，渐渐恢复了一些精神。有一天，你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跟你妈妈说：‘母亲，我记起了一些事情，您看我说的是不是与当时的情况相符。如果相符，不就可以证明我就是您的女儿吗？’你母亲说：‘如果你记起了什么，尽管说。就是你说得不对，我也会认你这个女儿的。’于是，你让你母亲提着笼子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只要是原来的旧东西，你都能说出一些与它有关的事情来，而且与我们记忆中的基本相符。这些让我们不能不相信你就是我们的小女儿女娃。有一天晚上，你母亲做了一个梦，梦里正是羲和婆婆跟你母亲说：‘飞到你家的小鸟，就是你的小女儿女娃。’然后又说了一些你是如何变成鸟的因由，让我们好好照顾你之类的话。这样一来，我们就确信了你就是我们曾经失去的小女儿女娃啊！”
“哦，原来是这样！我都不记得了。那我后来为什么去衔石子树枝填东海的呢？
“哎，孩子，都是怪我们不好啊！不过原本也是为了你好。”
“母亲，又是为了我好！我不信！”
“孩子，你不要责怪你的母亲。后来，我们把你从笼子里放了出来，你就天天跟在你母亲的身后，几乎是形影不离。慢慢地你的记忆又陆续恢复了一些。有一天，你突然跟我们说，你记得你过去是一个可爱又懂事的小女孩，长得很漂亮。你缠着我们问，你现在怎么长成了一只鸟的模样。你说外面的小女孩多漂亮呀，就你长得与众不同，都不能和她们一起玩。说这些话的时候，你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恨意。那时候，我们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一家人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你内心的伤痛。你从来不肯出门，只要有小女孩到家里来，你就躲起来，不肯露面。你一遍又一遍地追问我们，到底是谁把你变成小鸟的？你说你一定要找他报仇！我和你母亲不敢把是你闯下大祸的事情告诉你，担心你会再次去东海里闯祸！”
“你们怕我再次闯祸，就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孩子，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我们本来就不太清楚事情的真相，又担心你知道了是因为自己闯祸所致而悲伤悔恨，所以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真相？怎样告诉你真相！就在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一天你又说你记起了一些往事。你记起了跟着我去东海边种地，你还偷偷去大海里游泳，好像被卷进一个黑暗的无底洞里去了。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忆起那些往事的，又担心你知道真相不知道会做出些怎样的事情来。我就随口说道，你就是那次游泳时被东海淹死的，但不清楚你是怎么变成一只小鸟。谁知道你听了以后，突然眼泪滚滚而下，呆立不动。过来一会儿，你突然声嘶力竭的高喊：‘我要报仇！我要报仇！’说完就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去。从此，你就不顾刮风下雨，天天去西山衔树枝、石子投到东海里去。不敢谁去劝你，你都是发疯似的对着人家喊：‘我不填平东海，决不罢休！’孩子，是我的一句善意的谎言害得你受苦了，我对不起你！”
“原来如此！是你一句话，就让我变成了一个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大傻瓜！我很你！”
“精卫，你不要跑嘛，你不要跑啊！我的孩子！是我对不起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