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在2012年9月间组织了三次比较大型的采风活动,参加会员达到一百多人。那次,我随采风团的艺术家们来到惠东县增光镇(现为多祝镇)的长坑村,对田坑古城进行采访。
夏天的太阳十分的炎热,它失去了春天时的那份温柔,像个火球似的,热辣辣地直接地照射着大地,我们每个人的衣衫都湿了,脸通红通红的。但大家的热情似乎比太阳还要高涨,每个人都神彩飞扬,精神饱满。
大巴车很快来到田坑。下得车来,见村干部及村民早在村口等候,他们的草帽上都顶着金黄金黄的太阳,太阳的光热正撒在田坑的每一个角落,为这里的山水树木都披上耀眼的金光。当我走过八角亭,踏上田坑这条古道,心里不禁感慨万分。
田坑古城似乎在向我们招手,确切地说,它在向我招手,它想向我诉说什么?哦,是啊,田坑古城,久违了!你还曾记得我是这山里面的知识青年吗?我知道你有太多的东西要诉说了,不仅仅是因为今天“广东省古村落”的名称为你披上耀眼的华衣,而且这条凹凸不平的古道,如今已经铺设了水泥,水泥路一直通到南山顶,假如我们今天还生活在长坑工区,我们也不会成为“坑虻(山佬)”了。
凝望这条古道,它满载着我青少年时期的理想、埔满着我们知识青年的汗水。从这条古道一直往里走,田坑、八角亭、金竹坑、上坑、园潭、麻雀坑、南山,这一个个熟悉的地名,通过田坑古城串成一条长长的丝线,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飘着,飘着。虽然来过增光无数次,但真正重走这条古道,还是四十多年来的第一次。思念、怀念,无尽的回忆,塞满了我的心头。我再次感慨万分,感叹人们常说的“时光就像白马过隙,几十年光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田坑古城的小道
上世纪70年代初,我们县城的一群十六、七岁的初中还没毕业的学生,响应毛主席“上山下乡”的伟大号召,来到九龙峰林场(东风林场)当知青。我们被分配到长坑工区,之所以叫长坑,因为这条山坑路真的很长,从九龙峰走过来,经过田坑,沿着田坑河往上一直到园潭,有三十多里山路。我们每个月有4天假期,因此,我们每个月都要走过田坑古道。从长坑回平山,50里路程,其中25里山路没通车,我们就走小路,经过田坑古村,到鹤楼村再乘搭多祝到平山的班车。但想搭车的欲望往往落空,因为那班车是早上七时三十分到的,尽管我们这些大孩子是半夜三点就起来,紧赶慢赶,还是赶不上那班车,只好徒步。我们回家的路大多是徒步。但不管你是否徒步或坐车,都必须经过田坑古道。记得田坑有位货车司机,在县里开大货车,当时,他威风得很,他是田坑人,经常回田坑。有时我们搭不上汽车,走到鹤楼公路边遇到他的车,他不用我们招手,就停下来让我们上车,坐在坭尘滚滚的车上,我们都庆幸不已,感激不已。
我望着田坑古城那斑驳的城墙,心情有些激动。四十多年了,当年古城墙上那些“毛主席万岁”、“抓革命促生产”的白纸黑字标语不见了,古墙还是那样的苍凉,祠堂两側圆柱上贴着的“衣冠济美,礼让长存”似乎在默默地注视着我们,用红砖或青砖砌成的墙脚、屋顶上那极像明朝官帽的建筑物、用石子铺成的凹凸不平的路面,等等,等等。岁月的脚步声已经远去,物是人非,田坑古城依然像以前那样,丝毫未有改变自己,它仍然像四十多年前欢迎我们知青一样欢迎艺术家们的到来。
古城留给我的印象是什么?上世纪70年代,一群饥肠辘辘的大孩子,冬至里走路回家,经过田坑村,见村子里的孩子们嘴中正在啃着的萝卜粄;、端午节前放假经过田坑村,村口似门店的房门口有村人在包粽子,而且远远就能闻得到飘过来的蒸粽香味;清明的艾粄尽管是用艾叶做到,但还是那样的诱人。没有一个人不把口水吞回肚子里。其实,最诱人的,还是结在荔枝树上那红彤彤的荔枝。我们的假期满了,要回林场了,下了车就要徒步走过田坑古城那条不平的鹅卵石路,满身的汗水,走路的疲惫,快到村子的时候,当我们抬起头,远远就望见田坑村口荔枝树上那红彤彤的仙婆果荔枝,那吃不到的荔枝撩得我们更加饥喝,那种复杂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的。同学们调侃,吃不到的荔枝都是酸的,不管仙婆果、还是槐枝,都是酸的。哈哈哈,我们在笑声中获取了快乐,阿Q精神胜利在我们身上起到了作用。走过荔枝园,就踏进古城的巷道。巷道的右边,是生产队的牛棚,古屋拴满了生产队的牛,牛屎的臭味格外刺鼻,令人作呕。当年的古城,都住满了村民。这些村民一年到头娱乐生活贫困,我们的路过,为贫穷乏味的古城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采,更给他们提供了评头品足的机会。偶尔,村里的老大娘会对我们说:“阿妹,天气炎热,喝口水吧。”这些讲本地话的老人用客家话与我们打招呼。当地人叫年轻人不管男的女的都习惯称“阿妹”,让我们倍感亲切。每次,为了摆脱牛屎的臭味,我们捏着鼻子拼命跑,后面传来了田坑村大人和小孩嘻嘻哈哈的笑声。
我正在凝神遐想,有位村民见我不停地盯着脚下一大片的河卵石,就告诉我,这城内的小巷都是用河卵石铺设而成的。他调侃道,整整18条古巷道,免费的,我们这条坑河到处都是。
他的话又让我产生了联想。当年,我们这帮在小城长大的孩子,从没见过大山,来到长坑当知青,踏上田坑这条通往山里的路,一开始是兴奋、好奇,越往里走,心情越沉重,最后,每个知青都黯然神伤,深感前途渺茫。
这条河称南山溪,从南山一直流下来,经过长坑、上坑、金竹坑,麻雀坑等村子,流到田坑就叫田坑河。河并不宽,但石头遍布,水在石头缝里流,不时有穿山风经过,穿山风的力量很大,它让这流水轰轰着石头发出恐怖的瓮瓮声。越往山里走,路越细宱,两架山便对脸相望。田坑河这种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为当地村民建房提供了廉价的建筑材料。我对同来的会员说,这种黑葛色的石块,或许它们本来就有凌有角,经长流水不间歇地冲击,就变成如此的八面光滑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古人、现代人也是用这种石头建房。在我当知青的那几年,我到过附近很多贫困村民家里,他们的房子上半部分虽是泥砖,但下面墙基基础大多是用这种石头建成的。可见,先民的智慧一直遗传到了近代。
逝去的辉煌
重新了解田坑古城,既熟悉又陌生。古城为我们展示了新的视觉:原来它在历史上是这么的辉煌啊!我们当年经常经过这里,怎么就不知道呢!可见,“文革时期”向我们隐蔽了多少事情,类似田坑这种“封、资、修”的建筑,没被毁掉已经是十分万幸的了。
有位老者操着本地客家话告诉我们,田坑古城系捱兜惠东境内比较大型而且保存比较完好的客家古村落。当初这些房屋是土改时期分给村里的贫农下中农住的,如果“红卫兵”要毁掉,贫农下中农可就无家可归了。还是村民保护了古城啊!我想。
我们了解到,明末清初,田坑原为马姓村民所有,现在田坑城还有一间比较残旧的、时代远久的马氏宗祠。据《陈氏二、三房合建宗祠碑》记载,陈氏始祖有信公,明朝初期因避祸乱由广东南雄石井村珠玑巷迁入惠州府归善县长坑。以后的陈氏家族从第七代至十一代,出了十个“大夫”,第八代奉政大夫于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从马姓人家手中购得田坑村部分土地,陈家族人逐步迁居于此,生息繁衍。奉政大夫宁斋公在“富奏百万、修治黄河”的同时,大举营造田坑城。经几代人的努力,在1.2万平方米的半月形土地上,修建起以“大夫祠”和“进士第”为代表的四合院式民宅20多座及众多房屋,四周建起坚固的城墙。以后在这里居住的人口不断增加,在鼎盛时期,里面曾住有六七百户人家,人口达3000多,所以被邻村称为田坑城。
我遥望田坑古城,它雄伟、壮观,可想在那个年代,它架势逼人,是何等的排场、何等的辉煌。古城座西向东,东面可遥望牛皮嶂,西面靠近九龙峰,也就是那时候我们的林场场部,南面是南山和莲花山脉及高1282.2米的禾廉石山峰。
进到古城,在厅后壁的陈氏祖先神龛,龛上方挂“宁静两公祠”木牌匾,左右两侧有挂竖行书木浮雕对联:“八世振宗功,溯贻谋厪念大夫阴德;两房同享祀,思继述无忘司马家风。”两幅联词将前人的功德、成绩尽包含。在二门上的楼阁,供奉着一个熟悉的、当地人热奉的仙人谭公先圣的神像位,门口还有一尊白胡子的老人神像,传说这就是当年谭公仙逝时的,邻村老人杨伯公发现了谭公的尸体,特地到谭德的外婆家报信的报信人杨伯公。
在田坑城古城的对面,还有一条旧时的“商业街”。大门(约13桁瓦)上门板,门面“墙”的用料都是木的,上面有个小口,旧时逢半夜有来购物者,店主不开门,通过此小口进行交易。可见,古城当年商贸的繁荣。田坑城建筑时代脉络清晰,有明确纪元,它为今后同类建筑断代提供了精确依据。田坑古城,这些历史,无疑给当时的耕读之家田坑凭添了几许光彩。当年田坑城的繁荣昌盛,似可管窥“康乾盛世”之一斑。
这座非凡的古建筑,虽然经历了200多年的风霜,但它仍风貌犹存,它记载了曾经的繁华,还记载了这个家族曾经的辉煌,让历史不能尘封,让世人了解田坑。现在,虽然繁华落尽,辉煌也渐行渐远,而令人欣慰的是,2004年3月,田坑大夫宗祠由惠东县人民政府公布为文物保护单位;2008年11月8日,广东省人民政府发文公布,田坑村古建筑群被列入为第五批省文物保护单位序列;2009年12月被认定为广东省古村落。田坑古城,现代人盼望保护的时间距离已经缩短了。
古城的子孙们
田坑家族的光辉“史册”,都浓缩在古城的“大夫宗祠”里了。陈氏子孙,秉承“天行健,君子当自强”的家训,八世宗功,十位“大夫”足于证明这一点,古城门前树立着许多用青石条做的清代旗杆石,也足于证明陈氏家族古代官场显赫。村民们说,每年逢较重大的节庆,或有人中举,族人都会在古城门前的旗杆上升起大清龙旗,其场面壮观、气势磅礴。
据《惠州府志》和《归善县志》记载,这些承载着田坑荣耀的“大夫”中,为世人世代称道的、也是最突出的是陈百万陈大绩(宁斋公)和他的次子陈赞熙、以及他的侄孙陈铎。陈大绩“笃友爱好施予”,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凡是有益于公的如修桥筑路等事,他都愿意慷慨解囊。
陈大绩官至济南司马。雍正四年(1726),家乡闹饥荒,他拿出一千五百石谷子减价出售;乾隆三年(1738),又是饥荒,他拿出五六百石粮食,按户发给百姓;到了1757、1758年的大饥荒一斗谷子要二钱银子,当时陈大绩家中粮仓已无余粮,他还是命人到远方采购粮食,来赈济乡里人。
九龙峰祖庙的左側,有个志荫亭,建于乾隆三年(1740),就是陈百万出资兴建。当时到九龙峰参拜和游览的官员民众络绎不绝,为方便香客和游人,特建此亭,同时还可供远道而来的香客拴马之用,因此志荫亭也叫马亭。
陈大绩的善行得到知县陈哲的赞赏,被后者表彰为“尚义先声”。受其恩德的乡里人更是罗列他所做的七桩善事,上报到抚院,广东巡抚王安国赠他一块“乐善不倦”的牌匾,让他挂在大门上,以光耀家族。据《陈氏族谱》记载,陈大绩因曾有“富奏百万,修治黄河”之举,死后被诰封为奉政大夫(正五品)。有其父必有其子,陈大绩次子陈赞熙在山东任济南府同知,封为奉政大夫,正五品,月薪俸禄大米16石。
陈氏家族众“大夫”中官运最亨通的是十一世祖陈铎。《惠东人物》也有记载:他少有远志,落落自豪,学习吏治,工笔札。他的字书写端庄,笔力雄健,连成亲王看了都称好,推荐他入部学习,并亲手撰写一副楹联送给他:“茶余引学消春昼,酒醒闻鸡去早朝”。被按例选入京城任职。此后陈铎出京城任官,先后在三州四县任官职,最后因为政绩卓异,被先后提拔为代州知州、山西知州、直隶州知州、署雁平兵备道,官至五品, “军功加四份,纪录十七次,诰封奉政大夫”。
其次,还有五世祖陈君选,国学生,明诰封武信将军骑都尉;六世祖陈抱常,岁贡生。陈良碧,邑庠生。陈洪滔,明崇祯十五年诰授武翼都尉,任福建提标前营游击;七世祖陈尔毅,岁贡生等等。
乡导介绍,现在村民陈立捷的家里还保管着两幅祖辈传下来的画像。画像中的主人一个叫陈大绩,又称陈百万,为九世祖,画像约作于乾隆年间。另一个叫陈少卿,为十二世祖,画像约作于光绪年间。两幅画画面清晰,图案、色调分明,每年春节期间都挂出来供后人瞻拜。
陈氏家族的十五世祖陈国强、陈国光兄弟,小时候失去父亲,他们的母亲靠娘家接济把他们兄弟抚养长大,陈国强18岁时,考上了黄埔军校,毕业后当上了新军团团长。他能文能武,曾代表广东到北京开会,曾在盐洲盐场当过盐署等等。陈国强的侄孙、七十岁的陈大爷喋喋不休的告诉着我们。据说,陈国强的儿子在台湾交通部后勤部当部长,已退休。此外,新中国建立后,陈氏家族的后代,有的是副团级干部,在市县当副科级以上干部的更是大有人在,中级以上职称的更是数不胜数。陈氏家族的后人走到了今天,他们的家声也传到了今天。
八角亭的过去和现在
我们走出田坑古城,又返回到八角亭。八角亭还是原来的样子,似乎更残旧了,那天花板上的八卦图案、六边的穿插枋,檐板木雕精致花鸟图案,均已看不清楚了,那檐板木雕的花鸟图案的油漆也脱落殆尽。只是,上面贴着的“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的时代标语不见了。
我在参与出版《惠东县志》时就了解到,八角亭建于民国三年(1914),是陈氏十五世祖陈国强当时任新军团长时斥资所建,他在北京开会时,按照北京颐和园亭子款式画了一幅亭子画,并请来工匠依其所绘建造。凉亭座东向西,占地42平方米,亭为八角形,边长4.13米,亭顶用六根六角石柱,支撑柱底座高0.47米,柱高2.53米,抬梁式木架构,重檐、攒尖顶。据陈国强的后人介绍,陈国强本来是想用八根柱子,但总是都立不起来,最后只好树六根石柱,但其上部是八角的,因此,叫八角亭。
亭内东西方向留两条口,内有四方石桌一张,刻有条棋、蜘蛛期、围棋棋盘。天花板上绘有八卦图案,六边各有穿插枋,檐板木雕精致花鸟图案,亭正面悬挂“永以为纪”木匾,落款是“民国三年国强国光”。
也许你不会想到,这八角亭还是我们那年当知青时挑担歇脚的地方。那时,林场是国营林场,除了青菜自己种,其它一切物品都要到增光区购买。买了物品如大米、农具、番薯等都要靠我们知青用肩膀挑来,三十里路啊,我们幼嫩的肩膀,硬是一步步地挑着重担往山里走。带领我们到增光挑担的,是一个场部的“老革命”,是专门驻长坑工区的驻点干部,虽然他不是队长,“权利”却最大。他经常穿着一套旧军装,指挥我们干这干那。每次到增光,都是他骑单车,我们年轻人走路。我们还没到八角亭,他就在那里等我们了。见我们个个气喘吁吁,便笑嘻嘻地露出满口金牙,边把卷烟往嘴里送边说,我像你们这么大时,早扛枪闹革命了,行军走路是几天几夜不睡觉,还要打仗。可惜自己没文化,要不早就到大城市去当官了。他经常在我们面前摆资格,经常拿他的过去和现在的我们比。他经常猫在他的房间里,偷窥我们劳动,晚上开会时,就在会上批评我们劳动不积极。经常命令我们上南山挑被人毁了的南山庙的砖瓦、命我们下长坑河去抬大石头,有些老工人看不过去,骂他“衰鬼斗鸡眼,舍得别人家孩子,这么重的活都要叫他们干”。
每当同学们在八角亭歇脚时,他就会挖苦我们,有的同学与他顶撞,更多的同学都坐在在这个古老的、四面透风的、又可躲雨又可避开太阳晒的地方,它可以调节一下我们的体力。我静静地坐着,默默地看着正在咳嗽的王同学,她比我还瘦,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尖尖的下巴,两只美丽的眼睛深深地凹下去,面容十分憔悴。每次看她,都会令我想起李清照的那句“人比黄花瘦”,此句是李清照在怀念丈夫时写的,用来形容王同学,显然不是很恰当,但形容她的憔悴是可以的。她昨天还在发烧,早上烧退了,今天就来增光圩挑担了,我们都叫她请假,但队长不吭声,她就赌气来了。
“老革命”又指着八角亭的柱子说,这个亭子是封资修的东西,建亭子的陈国强是国民党反动派,怎么到现在还没拆?将来肯定要拆掉的,到时,看你们去哪里歇脚!在那个年代,像他种没文化的“老革命”到处都是,他们见不得别人好,任何时候都是认为自己是老大。现在回想起来,非常可笑。在我看过的书中,我记住了一位教授说的话:如果人能修炼到善良、正直、天真的境地,他就几乎完美了。起初我想,到了这境地的人的岁数也不小了吧,起码有六十岁以上吧?起初我没琢磨透:一个饱经风霜的人还天真,那怎么可能呢?“老革命”天真吗?善良吗?后来又想,这个“天真”,或许就是包容、理解、难得糊涂。我悟出来了,人不但要有善良、正直,还要保持天真,这才叫人生啊!这也是采风时悟道到的!
采风结束了,大巴车也启动了,但我的头脑里还是装满了田坑古城、古村、古巷道和古道,斑驳苍老的古城还是顽强地挺过了那个烽火连天的纷乱岁月,挺过了文革时期的那个疯狂年代!过去,他们是多么辉煌,但愿这辉煌与山水共存,与日月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