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阳台前有六株石榴树。这六株石榴树,像孪生姐妹一样,长着一般的模样。她们一字排开,间隔距离相当,整齐有序。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大自然母亲没有偏颇,株株营养良好,长相喜人,连站着的绰姿都一样,让人好不生怜爱之心。
春天,当第一声春雷响起,微风徐徐,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石榴姑娘们,好像得到了春的消息,个个在风中摇曳着身姿,把春的口令传递……她们沐浴在春雨中,尽力地想把一季的尘埃去除,及不可耐的露出自己美丽容颜。小芽嫩嫩的、软软的、淡淡的咖啡色,犹如婴儿的毛发一般,稚嫩得不忍去触碰她们成长的气息。乖巧中撅着顽皮的小嘴,似乎在倾诉生命的委屈。她们尽情地舒展着蛮腰,展露出本来的面目,绿得清新可人,葳蕤葱郁以至于找不出躯体干枝的模样。
夏天,蝉鸣鸟叫,让我从贪睡中走入这烦躁的夏季。阳台看去,“春花开尽是深红,”石榴姐妹忽然间带上了头饰,红的黄的,星星点点那么耀眼。姐妹们你方唱罢我登场,互不想让,舞骚弄姿。她们从含苞待放,到争奇斗艳;从喋喋不休,到各领风骚。妖娆中不失妩媚,平淡中不减华贵,尽染窗外这多情的季节。阵阵的石榴花香,让燥动的心,多了几分平静。我在想,是谁惹怒了这般红颜,让她们如此的嗔怪,旁若无物般肆意;是谁为了一睹这芳容,放纵这曼妙的霓裳舞,让她们这般撒欢。有诗云: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秋天,她们褪尽一身的繁华,把光鲜亮丽留给这末端的雍容。我被这满丫的果实所迷惑,一个个像玻璃球,圆圆的着实可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石榴大得让人惊奇,这不又像一个个灯笼吗?她们是如此的高调出头,探头探脑的,纵使枝头一百个不愿意,那又何妨。我怕沉甸甸的果实不知收敛,但任凭风吹雨打,支撑这张狂的,还是姐妹们的相互帮衬。一日一日,她们由青葱转为暗红,不知不觉中成熟了。几个顽皮的孩童在树下撕扯,他们被果实所诱,我故意咳嗽了几声,他们飞奔的跑远了。
冬天,这风来得如此的猛烈,黄色已渐行渐远。窗外寒风瑟瑟,石榴姐妹们哆嗦着身子。看着这满目的苍凉,我不禁为她们这柔弱捏了一把汗。又一阵寒风袭来,我向窗后退了几步,再看枝上的黄色已经所剩无几了,勾肩搭背不再,似乎没有往日的亲近。石榴树姐妹们,但又像石榴籽那样紧紧地抱在一起。她们倔强地又似不肯低下铅华的傲枝。当霜雪来临,压满枝头。我似乎又看到地下的温暖,她们根与根相牵,内心发出呼喊,有一种不屈的力量。我想走出房间,带着女儿,来到她们的身边,清除石榴姐妹们身上的重负。看来我们想多了,“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我和女儿一身轻松,露出笑容,因为我们全身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