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烧烤园,在夏日的傍晚愈发生意红火。自从人类几万年前,从茹毛饮血的粗糙时代中走出,对于火的发现和熟食的加工,对美食的制作和品尝,现今可以说到了极致。空气中不时弥漫着食物的香味,此刻大快朵颐的爽快,与眼前的一切,都定格在月夜蛙鸣的幽境中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区域,尽管是人工所造,但颇具风情。在这繁乱城市外伸的触角之地,郊外乡间的傍晚竟是如此地恬适!
夏晚一轮月,树影亦婆娑。时而传来几声久违耳畔的蛙鸣,片片如歌如吟,在夜幕下清晰地浮显了出来,嘹亮而悠扬。初闻蛙鸣时的愉悦,令人有种归于田园的惬意。
移步这块围有栅栏的水域,一条水渠边上堰堵出一个酷似小岛的陆地,水量并不大,也可以听到汩汩的水流声。最贴心的是月亮给予了温柔的衬射,与周边一串串闪烁的繁星景观灯相配合,居然嬗变成了艺术的氛围。
放眼一望,平坦田野之上,一垄垄青绿的麦子即将成熟,它们是一个非常有秩序整齐的集体,在灰黑夜色簇拥下,唤起我对泥土的浓烈记忆,我的视觉似乎一下子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明朗;而近旁的树却是静默的,没有风的干预,它是基本不动的。尽管我们人类,不曾微观地看见过树木增高的过程,但它从来也没有停下长高的脚步。由此说来,树,是低调而奋进的。
其实,很多艺术流派,都是人们眼睛和大脑享受后反馈出来的东西,所以才有“人景合一”的心灵世界,田园之乐的情愫,俨然而生。
今夜星辉璀璨,迷幻的霓虹,幽静的郊外,蛙鸣如唢呐如鼓鸣,一派“浅草池塘处处蛙”的景致。疏密鼓腮的蛙鸣声,尽情尽兴地吟唱着,不时充斥着乡间月下恬静的夜,麦浪随着晚风一波波地翻滚,蛙声鸣鼓天成,在这个静谧又喧暖的晚上,欢快热情地呐咕着,昂奋激动地合唱着,自昏至晨好似一点也不知疲倦。
绵绵月色,凉凉夜意。蛙鸣声高低错落,像一首动听的小夜曲,洗刷着尘世的喧嚣,给夏夜增添了一份灵动。
“呱呱……”“呱呱……”的蛙鸣声从多个点暴发出来,不禁令我想起白石老人的一幅佳作《蛙声十里出山泉》,该画并不是直接去描绘那些鼓腮鸣叫的青蛙,而是用焦墨画了两壁山涧,中间是湍急的急流,远方用石青点了几个山头,水中画了六个顺水而下的蝌蚪。令人充满了遐想的空间——哦!青蛙妈妈在山的那头呢,蛙声顺着山涧飘出了十里……诗情画意,榫凿相吻,水乳交融,充满了浓郁的艺术魅力。那种意到笔不到,隔纸闻蛙声的意趣,是中国画无可比拟特有的意境。
现实生活中,人们描述蛙声的时候,总是习惯单调地拟声为“呱呱”,但如若你陶醉在物心混忘的当下,谛听着蛙鸣特有的音质,就会分辨到譬如“咯咯咯”“啯啯啯”……等很多不同的声调,或个蛙独奏、或群蛙合唱、或激情粗犷、或悠婉清越,或远或近,或高或低,再伴着几声蛐蛐儿和不知名的虫儿的“咭唆”声,就是一场盛大的田园夏夜演唱会。
静心细听那蛙鼓阵阵,时断时续。和风吹拂,月光朦胧,蛙鸣入耳,撩拨着心弦,美好的夜晚,动人的乐曲,播映上演着一部《蛙鸣夜更幽》的交响音画……再高妙的乐师,也难以合成这天籁之音,如此丰富缤纷的声音,在满满盈盈的旷野里再与田间的麦穗之青翠,沟渠之潺潺结合在一起,很容易令人沉醉不知归路。
川端康成说:“一听到蛙声,我的心田里,忽地装满了月夜的景色”。
微润的月光下,我抬头仰望星空,银河映入眼帘,低头看见麦田孕穗、菜畦碧茏、果木垂硕,用淳朴之心去观望天地,倾听静夜里的阵阵蛙鸣是一种享受的福气,也是一种祈愿的憧憬----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乡间的夏夜啊!此时又泛起了翠绿的蛙声,歌唱中有着浓郁的诗意和律动的音乐禀赋。
清新、善美、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