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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孟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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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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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耕读

记忆中,故乡一些青砖门楼上书写着精雕细琢的牌匾:“耕读传家”“耕读第一”“耕读修身”“耕读家声”等等,匾额古朴沧桑,笔锋遒劲有力,赫然悬挂代代传,千年犹飘翰墨香。曾经的中国农村:开门两件事,耕田与读书。既耕且读,以耕养读,以读馈耕,是农耕社会人们最朴实的想法。耕创造物质,读滋养精神,正是这种物质与精神的自足,让生命自主、自在、自觉地提升成为可能。

“半榻暮云推枕卧,一犁春雨挟书耕。”耕读,这种传统文化孕育出来的“中国式雅致生活”,是对“乡土中国”的集体追忆,也是对田园牧歌生活的无限向往。

余生喜欢

愿你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此话如果用在我如今的生活上,倒也吻合贴切。1977年恢复高考,我辍耕垄上,离开故乡。直到退休离城,耕读家乡。

从此,锄头荷着彩霞出,扁担肩着星月归,土地和着岁月耕。从此,月光剪影读书翁,雨声伴着键盘声,晴耕雨读度余生。

当然,这已不是一种简单的回归,而是一种美好的重生。有种曾经沧海的幡然,过尽千帆的超然,洞见桃源的豁然。我想,惟有尘世中悠游过的人,重回家园耕读故乡,才能真正梳理晴好批阅沧桑,升华成一种至纯至雅的人生状态。

我青春年少时,不管在学校还是家中,都在晴耕雨读或半耕半读中度过,但无法体会其中的耐人况味,只留下一个苦乐的回忆。青年回乡参加晴耕,实在是出于无奈走投无路,但如牛重负下仍揣一本诗书,得空读时如饿汉扑食。而壮年时虽然换了种耕法,却晴耕时幻想锦年,雨读时考量华衣,抵挡不住尘世的诱惑,渐渐遗失了那种心态。直到“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才在孤苦中心生寂寥萌生去意。只有到了老年时,浮躁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缓缓回到少年时结下的草庐,继续晴耕雨读的单调生活,却能品味出非同一般的人生况味,一种真正无关功利至雅至净的生活。

当然,我的“耕读”,不仅是心灵皈依,也是生理使然。因为年龄渐长,写上一两小时,翻上几十页书,就觉背痛腰酸,感到头晕目眩,只得从书林里抽身,文海中上岸,穿上解放鞋,戴顶遮阳帽,背一杆铁耙,腰插把柴刀,走向大自然。蜿蜒山路上,鸟儿在前导引,黄犬身后相跟,蝶花烂漫坡岭,草木欣欣可亲。我开垦挖掘,与土地深入交流;施肥除草,和庄稼促膝谈心。一粟入土,播下无限希望;蔬菜满篮,采回满心喜欢。等到乌云压山,雷鸣电闪,趁着阵雨隔湾,苍茫还远,赶紧洗脚穿鞋,背锄回家,此时雨幕苍白了群山,雨声催促着步声。回家赶紧脱去湿衣,洗去臭汗,然后走向书房,或读一本没有读完的书,或写一篇没有作完的文,离书益近离雨渐远,进入书中的境界。雨天,因读书而更有情趣;读书,因雨天而诗意倍添。好久才从文章中清醒,发现窗外已彩虹飞挂夕阳满天。

这种耕耘后的阅读,是一场酣畅淋漓后的另一种润物无声,一种极端释放后的另一种兼收并蓄,一种极度疲惫后的另一种极度享受。那是天地混沌万物苍茫的静坐独处,那是放下锄头拿起笔头的超邈高迈,那是体力脑力动静转换的绝妙体验,那是天地相融知行合一的最佳状态。

我觉得,晴耕雨读,“晴耕”真好,面土背天的虔诚,扭胯闪腰的腾挪,挥锄舞耙的潇洒,大汗淋漓的畅快。你会播下种子播下希望,关注禾苗关注成长,收获果实收获荣光。你是生命的播种者,丰收的接生婆;四季的见证人,大地的绘画师。“雨读”更妙,远离了呼五喝六的觥筹交错,屏蔽了蚁聚一堂的摸牌搓麻,国事家事天下事,风声雨声读书声。天籁精典相逢,天人合一至境。人在雨天读书,恰似焦苗迎雨枯木逢春,瞬间就会爆出新芽开出新花。一切杂念,都在阅读里荡涤殆尽;所有负担,皆在雨声中变得轻盈。香樟树下一杯茶,诗和远方屋檐下,乐在当下。

晴耕雨读,朴拙中蕴藏些许儒雅,勤劳中带着些许悠闲,现实中包含些许浪漫,沧桑中裹挟些许温暖。四字看似平淡平凡,却隐藏着极为深刻的内涵。晴雨是天气变化客观条件,耕读是主观能动可控可管。你不能决定天气,却可决定行事方式。简单四字道出了主客观关系:在这个世界上,时间最公平公正,不会给谁多一分钟,也不会给谁少一分钟,能做到“晴耕雨读”的人,收获的也必然会更多。

清代张履祥在《补农书》总论中专门论述了耕读的关系,他说“人言耕读不能相兼,非也”。他批评了两种人,一种人“无所事事,闲荡过日,及妄求非分、营营朝夕,看得读书是人事外事”。另一种人“为文字章句之家,穷年累月,不得休息,故以耕为俗末劳苦不可堪之事,患其分心”。这两种人都不可取,而耕读结合才是合理。从时间安排上也无问题,“农功有时,多则半年,谚云农夫半年闲,况此半年之中,一月未尝无几日之暇,一日未尝无几刻之息,以是开卷诵习,讲求义理,不己多乎。窃谓心逸日休,诫莫过此。”

晴耕雨读的生活状态就是:屋里有书,屋外有田,趁着天时耕作读书,既能自足自立,又有精神空间。一架诗书,两间土屋,三分薄地,四季果蔬。而我的身份呢,既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农夫,也不是货真价实的书生,是一位地道的退休老人,自由地耕种,自由地读书。或者说,晴天下地耕作;雨天闭门读书。间或有乡亲串门,我们就唠点农事,拉些家常;偶尔有朋自远方来,我们就聊些时事,谈点文章。

就这样,往后余生,晴耕雨读,春看花,夏听雨,秋赏月,冬等雪,活得自在。没有了高楼大厦,却有满山鲜花;没有了闪烁霓虹,却有蛙叫虫鸣;没有了觥筹交错,却有日月星辰。耕读传家,心灯不夜,雨读晴耕如野客,三畦蔬菜一床书。

试想一下,晴日放歌田野,躬耕自乐;雨时捧书草庐,品读天地,这是一种何其雅致的人生至境。那滴答雨音,好像落在字里行间的标点,为诗文断章逗句;晔哗雨声,仿佛是你与书本的共鸣:读一篇小说,你会与情节一同悲欢;读一首诗歌,你会与诗情一起澎湃;读一篇散文,你会与意境一道峰回路转。汉朝刘向说得好:“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读历史书,使人明事理,知兴衰;读科学书,使人与时俱进,不落伍;读专业书,可以使人长本领,增才干。读书让人开阔视野,陶冶情操;增长智慧,升华人生,找到自己的精神家园。而这时的雨,仿佛一味药引,好像一种媒介,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深,这时你会更深地体会书中的深邃内涵。

屋外是浸湿了千古文章的漫天风雨,眼前是温暖了莘莘学子的耿耿青灯…… 醒来时窗上已是晴光耀眼,一个碧绿鲜活的山中世界迫不及待地闯将进来。于是,荷着新锄、推开柴门,又“将有事于西畴”。

晴耕雨读,在你的梦里追寻,在他的心里向往,而在我的生活中实现。

艺术源泉

耕读,不仅是中国古人崇尚与向往的物质与精神自足、田园与书香共存、诗意与禅意共生的理想生活,也是中国古代文化与艺术创作之源。这种让生命实现自主、自在、自觉的耕读生活,使中国古代文化艺术走向了源于心法的内求性、自我生命体验的崇高性、与天地感应的自在性之路,由此使中国古代艺术审美发展到很高的水平。

比如《诗经》,就是源于中国古代乡村诗意生活的表达,成为中国古代最早的艺术和审美样式的记录。《诗经》共收录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500多年的诗歌300多篇,内容上分风、雅、颂三大部分。其中“风”所表现的正是3000年前中国古代乡村的生活样态。从《诗经》到汉赋再到唐诗宋词,以诗词方式抒发中国人特有情感、赞美诗意的耕读生活,成为中国诗词的重要来源。耕与读,劳作与著述,就这般相辅相成。当生活的一手资料凝结为精神养料,是给予逝去岁月最好的礼物,也是给耕读生活的最好解读。

接下来,经过陶渊明的开创,唐宋诗人的发扬,中国田园诗人,把细腻的笔触投向静谧的山林、美丽的田野、悠闲的村居,多用白描手法,创造出一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借以表达对黑暗现实的不满、对和平生活的向往。这类诗以描写自然风光、农村景物以及隐居生活见长。诗境隽永优美,风格恬静淡雅,语言清丽洗练。

陶渊明辞官后直到逝世,一直过着田园耕读的生活,写下了大量的脍炙人口的田园诗。“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归园田居》其一)“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归园田居》之三)“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饮酒》之五)。

唐有王维的“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孟浩然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宋有杨万里的“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新绿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范成大的“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日长篱落无人过,惟有蜻蜓蛱蝶飞”等等。陶渊明几间茅屋,数亩薄田,耕种的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洒脱与飘逸;王维挥别名利,远离红尘,抒发的是“草木蔓发,春山可望”的闲适与安逸;范成大隐居田园,寄情山水,流露的是“舍后荒畦犹绿秀,邻家鞭笋过墙来”的快意与慰藉。

诗人是有情怀的,也是有境界的。在他们眼里,耕作与读书之间并不存在矛盾,“耕与读又不可偏废,读而废耕,饥寒交至;耕而废读,礼义遂亡。”读书好比耕作,一诗一词,收获的是气质;耕作犹如读书,一畦一垄,耕种的是心情。

的确,能做到晴耕雨读,既耕且读,是一种情怀,更是一种境界。但很多知识分子,在他们春风得意、平步青云时是瞧不起稼穑,一旦官场失意,或郁郁不得志之时,又以躬耕田野、樵薪山野,来标榜其隐逸山林的志趣,由此可见“渔樵耕读”,也只是他们的一时之词,是无时则隐、待时而起,人在草野、心系朝堂。或者说,也只不过是他们心理失衡时的调剂与寄托罢了。

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田园耕读早已成为中国知识分子一种挥之不去的理想情结。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田园梦,古代文人们更是把平淡的田园生活过成了一首唯美的诗。这些田园诗语言质朴清新,意境恬淡闲远,情感纯朴自然。即使到了现在,我们再次翻读它们,依然能够看到那美丽的田园光光,依然能够体会到诗人所寄托的真挚情感。

耕读题材,不仅是诗文创作的源泉,更是国画创作的题材。在绘画史上享有“明代第一”的沈周,他画的《耕读图》是寻常人家的生活场景:画中一方山丘将屋舍与耕田分隔两侧,右侧庭院一处,数间茅屋,山林环绕,树木掩映,房屋背倚山崖,崖上瀑布倾泻。屋内一人在读,又似在望。柴门大开,门内一犬昂首似吠;门外一人扛锄,正在路上行走。左侧是片田地,分割成若干田畦,田畦中点缀着株株秧苗,一农人正在田地中扶犁唤牛、耕田犁地。画上有沈周题诗:“两角黄牛一卷书,树根开读晚耕余。凭君莫话功名事,手掩残篇赋子虚。”

稍晚于沈周的唐寅,也有一幅《葑田行犊图》:一人骑牛,正从一株松树下走过。人,神态安详,悠然自得;牛,倔然傲慢,昂首向前。松生石隙间,石色苍郁,石纹螺旋;松树,苍老虬曲,却又枝叶繁茂,亭亭如盖。画面清秀古雅,境界风烟俱净,清新质朴自然。画上题诗道:“骑犊归来浇葑田,角端轻挂汉编年。无人解得悠悠意,行过松阴懒着鞭。”此画同样表达了读书人耕读传家的理想境界。

沈周晚年号称白石,齐白石后来也号白石。齐白石的诗画可能受过沈周的影响。齐白石9岁时由于贫穷,被迫辍学,一直持续到11岁。三年间,他在家中放牛、砍柴。放牛时,总把书包挂在牛角上,有空便读书。祖母买了一只小铜铃,系在他脖颈上,傍晚听到铃声由远而近,就知道他回来了,便去煮饭;母亲取来一块小铜牌,牌上刻着“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以期得到神佛保佑。白石老人后来回忆此事,曾写诗一首:“星塘一带杏花风,黄犊出栏西复东。身上铃声慈母意,如今亦作听铃翁。”“牛角挂书”这一细节,很好地演绎了国人的“耕读”情结。

中国画中的耕读题材,后来扩大到渔樵耕读,这既是中国农耕社会民间的生活方式,也是官宦表示退隐之后的生活象征。渔樵耕读成为古代器物、古典家具、民俗画中的主题,也是明清和民国瓷器上的常见纹饰。还有那一堵影壁、一段花墙、一扇门窗,以至一面墀头,一方砖雕,一片瓦当……渔樵耕读题材,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

渔樵耕读是中国传统农耕社会的四业,代表了民间的基本生活方式。这四业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代不同的价值取向,其中渔为首、樵次之。如果说耕读面对的是现实,蕴涵入世向俗的道理,那么渔樵的深层意象是出世问玄,充满了超脱的意味。

深刻内涵

张履祥在《辛丑元旦春联》中写到:“率素履攸行,耕则良农,读则良士。”大致是在阐述:人要以朴素至简的态度处世,努力耕田能成为优秀的农民,努力读书能成为优秀的士人。这句话便是“耕读”思想的集中体现,道出了“耕”与“读”的重要性,也就是想要成为优秀的人必须努力拼搏进取。而更早见于此类思想的,是唐末五代章仔钧在其著《章氏家训》中所述:“传家二字,曰耕与读”。由唐至清,以“实干进取”为中心思想的“耕读”文化逐渐成型并沿袭开来。

耕读是锻炼人的方式。颜之推在《颜氏家训》中说,如果只读书,不了解农业,不参加农业劳动,“治官则不了,营家则不办”。通过农业劳动来体味人生,才能当好家、作好官。凡从事农业劳动者,与农具为伍、与天地相伴,在披星戴月、周而复始的辛勤劳作中,身上植入了埋头苦干、任劳任怨的实干基因,融进了不怕吃苦、奋勇争先的进取精神。在辛勤劳作的过程中,可以培养勤劳务实、自力更生、脚踏实地的优良品质,这种品质自然而然会影响到读。耕需要深谙“自然规律”,掌握耕作方法,更需栉风沐雨任劳任怨。读又何尝不是如此?这种基因和精神,久而久之形成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耕读”精神。“耕读”能提高人的品德。中国农民那种敦厚、诚实的品德,就是在劳动过程中形成,这种“德”叫“厚德载物”。如何让人的德性变厚,最好的办法就是劳动。佛教中的农禅,既是禅宗寺院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经济基础,也是禅宗僧侣所必修的一个“觉悟”法门。长期开垦荒地、“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是农禅的最大特点;禅宗僧侣融禅于农、以农悟道的生活习惯和修行方式,促进了农禅制度的形成与发展。面对大地躬耕劳作的过程,就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过程,任何投机取巧、偷懒耍滑,要想得到粮食都是天方夜谭。孔子主张的治国之道遵循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儒家治国遵循的哲学根据是:“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事有终始”的道理正是农业生产必须遵循的规律,农耕春是始、秋是终,要想收获粮食,必须春天下种、夏天耕耘、秋天收获。春种秋收是必须遵循的客观规律,违背这个规律,任何劳动都毫无意义。

另一层涵义是,“耕”需要更多的等待。季节和成长的等待,并非立竿见影一蹴而就。“耕”给人以实在、有限度。土地不能像工业生产那样二十四小时生产。不能“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种束缚是大自然的戒律。

耕读是理论与实践的有机结合。如果只顾耕耘不问读书,容易把劳动变成纯粹的劳役;倘若只顾读书不问耕耘,容易养成死读书、读死书的不良习惯。由此可见,耕与读是互补的,唯有勤于耕读,我们的土地和家园才能青春不老生机盎然。任何忽视读书的实践都不免有盲目性,任何只顾读书而不去实践的行为也很难有建树。理论与实践的紧密结合,才能让理想的楼阁在现实中拔地而起,使我们能够行稳致远。

如今的孩子,在城市中诞生,在高楼下成长,从未接触过庄稼,更不用说躬耕。即使祖辈是农村,返乡时车来车往,穿戴得像公子小组,还戴墨镜涂防晒霜,一遇蚊子抱头鼠窜,一踩泥土连声说脏。上课对着书本投影,回家玩着手机电脑,周末忙于特长培训。没有田地间挥汗播种的经历,没有河水边捉鱼摸虾的体验,没有山林里采摘野果的感受,甚至在家也很少家务劳动。只有在书本中寻觅、课堂上聆听,一遍遍背诵关于歌颂劳动、勤勉奋进的诗歌,这怎能让孩子们感同身受?怎能体味耕读带来的奥妙?怎能获取耕读精神的滋养?我们虽然身处信息时代现代社会,各种物质条件非常丰富充盈,生活处处变得便利快捷,但少了躬身劳作的体会,少了接触自然的机会,孩子容易失去感知自然、感知生命、感知热爱的能力。

耕读教育是身心一体的全生命教育,农耕劳动是滋养身体的一味良药。在天地间从事农耕劳动的过程,油然而生的喜悦是养心的良药,更是一个汲取天地精华的过程,也是免费接受大自然五行(金木水火土)能量的过程——土补脾、金益肺、水润肾、木养肝、火护心等。也就是说,农耕劳动是接受天地诸多滋养的过程,也是身心全面参与的过程,融健身、修德、开慧、学艺为一体的过程。人们热烈拥抱现代化劳动、尽情享受现代化物质的同时,带来的代价是身体体能的下降,生理和心理上的各种疾病爆发。

当然,勤于耕读不限于土地,也可以勤于耕读人生,才能让人生像土地一样富有内涵和斑斓的色彩。勤于耕读童年,则童年如玉;勤于耕读少年,则少年强国强;勤于耕读青年,则青春永驻;勤于耕读老年,就会看到天边无比壮阔的夕阳。

晴耕雨读,作为实实在在的中国传统文化,它从农耕文明诞生之始延续至今,一直都在熠熠闪光。千百年来,成为文人士子胸中燃烧的火炬,心底起伏的波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日里干完田里的活,夜晚于灯下读书。或是天朗气清时耕作劳动,风霜雨雪时在家读书。这种耕读文化体现的是华夏文明的传承,是身体与灵魂都在路上的勤勉,是物质与精神齐头并进的丰盈。

如今,我们谈论田园耕读生活,并不是要大家回归到“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社会,而是让大家能在喧嚣、浮躁的日常生活之外,有所淡然、有所超越,能够亲近山水林泉,能够沐浴阳光雨露,与天地万物和谐共处,进而达到身心两安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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