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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孟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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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18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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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位祖先

 

有这样一位祖先:少年立志以身许国,五四运动勇立潮头,留学苏俄取回天火,开创苏区司法体系,留守赣南英勇就义……

他就是我的祖辈,中华苏维埃司法部长兼内务部长——梁柏台。

今年清明,我回到老家浙江新昌,走进查林村一个叫大道地的地方,寻找一段催人泪下的红色记忆,寻找一种弥足珍贵的神圣信念。

老屋抵不住岁月的风刀霜剑,显得有些破旧凄凉。梁柏台故居朝西三间,第一间是厨房兼厅堂,一个两眼灶前面是一只菜橱,菜橱旁靠壁放着一张陈旧的八仙桌子,三条长凳用来围坐吃饭。

第二间是梁柏台与陈莲珠的婚房,新婚七天后梁柏台抛家别妻远赴莫斯科留学,据说房间陈设一如当年完婚时的模样。一进门就看见朝南靠壁安置着一张约一米多宽、两米来长的老式眠床,八根床柱与床体已呈红褐色,床上铺着一领草席,席子上摆放着一条青色的粗布印花棉被。床前板壁上挂着梁柏台的照片和陈莲珠的画像。画像旁一把老旧的二胡,不知是谁有意布置,还是随意轻挂根根丝线是否寄托过梁柏台的幽幽思念悠扬琴声是否泣诉过陈莲珠太多的哀怨靠窗的一张暗红千桌上一个台式自鸣钟,短针指向6,长针指向12,是梁柏台与陈莲珠新婚燕尔的春宵苦短还是梁柏台抛妻别母的离家时光钟旁一个铜制的煤油灯盏,曾经烛照过燕尔新婚的幸福身影还是掩映过女主人如铅的泪水靠近床边也摆放着一张千桌,桌上摆放着一只竹制的书箱,据说是梁柏台大姐梁小芬用它来珍藏梁柏台读书过的课本、作文和学习用品。

第三间已辟为“梁柏台生平事迹陈列室”。室内分梁柏台少年时代、一师学习、远东工作、瑞金岁月、留守赣南等各个不同时期的珍贵历史资料。


我们来到来龙山上,梁柏台已经化身一座花岗岩雕像:骀荡的春风吹动着他的秀发,岩石的斑纹增添了脸上的风霜,西装领带的他双唇紧闭,神情肃穆地注视着远方……

你的目光如此坚定

闪耀着对党的无限忠诚

你的眼神如此深沉

蕴含着对人民的一往情深

你斟酌着宪法上的每处标点

你审阅着内务部的每页文件

你记挂着红军家属的柴米油盐

你检查着“六大工程”一瓦一砖

你的脸色为什么这样沉郁

为事业未竟而遗憾终生

你的嘴唇为什么始终紧闭

是严刑拷打时蔑视着敌人

刑场没让你低下高昂的头颅

烽火没有吹乱你整齐的发鬓

巍峨群山是你不朽的风景

璀璨鲜花是你血染的生命

六角飞檐的纪念亭内一尊黑色的花岗岩石碑上,镌刻着萧劲光题写的八个镏金大字——“梁柏台烈士纪念碑”。 纪念碑背面是“梁柏台烈士纪念碑志”,那红色的记忆在我们前面徐徐展开:

梁柏台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党员,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领导人之一,中国人民法制的开拓者。一八九九年九月十四日出生于新昌县查林村。一九一九年在杭州参加“五四”爱国运动。1920年秋入上海外国语学社,并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是我国最早的青年团员之一。一九二一年春赴苏联入莫斯科东方大学,是中国班的第一批学员。一九二二年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一九二四年后,长期负责远东的华工和中国共产党的工作,创立了党在远东的工作基础。一九三一年回国后,当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一直担任司法部副部长和部长,兼任最高法院委员、临时检察长、内务部副部长和代部长、中央审计委员等重要职务,起草我国第一部红色宪法,为创制人民法制和人民司法作了大量开拓性的工作。一九三四年十月中央红军主力长征后,任中共中央分局成员,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办事处副主任,坚持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一九三五年三月牺牲于江西省大余县,为中国共产主义事业贡献了整个生命……

中央红军主力开始长征后,为了坚持中央苏区的斗争,中央决定成立中共中央分局,由项英担任书记。同时成立中央政府办事处,由陈毅任主任。

中央决定在各位政府部长中再留一人担任办事处副主任,协助项英、陈毅开展工作。项英选中了司法部长兼内务部长的梁柏台。

1935年1月,苏区形势继续恶化,敌人步步紧逼。缺粮少药,物资匮乏,弹药不足,通讯中断,如不迅速突围,有可能全军覆没。

接到中央决议后,中央分局和中央办事处立即召开紧急会议进行部署,决定将被围困在于都南部的近万名红军和地方工作人员,分成9路分散突围。9路中有3路较顺利地突破重围,另外六路都遭围追堵截,或者死伤,或被打散。

2月21日,中央分局和中央办事处从禾丰转移到上坪山区,梁柏台率中央政府办事处、《红色中华》报社和工农剧社人员也转移到上坪。

可惜的是,这里已是中央苏区最后一个红色乡村。

在上坪的几天里,梁柏台指挥军民埋藏掉一些多余的或损坏的枪支,还有一些没有炮弹的迫击炮。对无线电报机和发电机,则拆散埋藏,有的扔到河里深水潭中。同时处理掉多余的用品,其中一部分送给当地的群众。

2月28日,中央书记处向中央军区传达了遵义会议精神,项英、陈毅和梁柏台等得知会议批判了中央在军事上单纯防御的错误,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更增强了坚持斗争、革命必胜的信念。这时的上坪虽然滴水成冰,万木萧瑟。但村头的红梅已悄然开放,报告着春天的消息。

3月3日,中央分局在上坪村召开会议,作出中央分局和中央政府办事处、赣南省委两路人员最后突围的决定。项英、陈毅、贺昌率红七十团向福建长汀转移,经20多天艰苦卓绝的斗争,4月初到达信丰县油山,开始赣粤边游击战争。

同一天,赣南省委、省军区决定将部队和机关突围到三南(定南、龙南、全南)与信丰一带。梁柏台与阮啸仙、蔡会文、刘伯坚商量后,将中央政府办事处、《红色中华》报社、工农剧社人员分别编入3个支队。编队前,梁柏台作了政治动员,并向大家发放生活补助。当天,梁柏台编在第三队,带领人马向小溪洋屋场挺进。3月4日,3队成一路纵队向赣县方向前进。 

突围必经之地的马岭、牛岭一带,驻有广东军阀余汉谋部队五倍于红军的兵力,且装备良好还筑有碉堡,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突围部队的到来。

3月6日,天渐黑,山路崎岖难行。队伍到达马岭附近,已是凌晨3点多钟。稍事休整,吃了点干粮,即投入战斗准备。

东方刚露曙色,战斗就打响了。红军以猛烈的火力压住敌堡垒,机关枪和手榴弹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先头部队如龙似虎,猛打猛冲,迅速越过了这两道关口。

但是,党政军机关在通过牛岭时,遭到了敌人的伏击。敌人凭借优势兵力和堡垒群,以猛烈的火力交叉射击,弹如雨下。接着,堡垒后面的敌军像疯狗似的猛扑过来,将机关的队伍拦腰切断。牛岭、马岭封锁线的激战异常惨烈,红军遭受了惨重伤亡,年仅38岁的省委书记阮啸仙中弹牺牲。(熊敏、汤静涛:《残阳如血——长征前后内幕大写真》。)

突围中,刘伯坚左腿被一颗流弹击中。就在警卫员准备架着他继续前进时,警卫员也中弹倒下。刘伯坚一边向蜂拥而来的敌军射击,一边大声命令身边的战士赶快冲出山去。他以负伤之躯,靠在大树后面,孤身向敌人射击,掩护部下突围,直到子弹打光,不幸落入了敌手。

激战中梁柏台左臂重伤,行动困难的他只好隐蔽草丛,准备等到天黑再行突围。这时敌人像梳子似的搜索着山上的角角落落,终于抓住了血肉模糊的梁柏台。

《国民日报》报道:本月六日,在罗坑、金沙、石寮一带,与伪赣南团及伪二十四师等匪相遇,双方激战三日。直到九日,始将全部解决。查是役缴获枪械五百余枝,俘匪七百余人,中有伪中央委员兼赣南军区政治部主任刘伯坚,击毙伪中央委员阮啸仙等。

“谁也不会忘记,我们这一路突围的一千八百多人,冲出牛岭关口时只剩下八十多人。”(陈丕显:《弥天烽火举红旗——回忆陈毅领导的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梁柏台先被押往驻信丰小汾的余汉谋部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团部。据该团团长李振回忆:“我率团部和第三营驻小坌,第一营驻牛岭,第二营驻塘村。”“1935年春,赣南军区所属机关部队从于都南部出发突围。当突围到我防区时,首先是攻击牛岭(现赣县属),战斗十分激烈,我曾派部队从小坌前往牛岭支援。红军一部突围至塘村,刘伯坚及梁柏台即在此被俘。红军余部继续向小坌我团部突围。阮啸仙同志即在战斗中光荣牺牲。”“刘伯坚、梁柏台被俘后,解至我团部。刘伯坚同志非常善于鼓动宣传,口才很好,曾多次向我们宣传革命道理。当时我们认为刘伯坚是个人才,曾向余汉谋建议不要加以杀害,应设法留用。梁柏台同志被俘后则一言不发,没有暴露其真实身份,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是刘伯坚的秘书或随从,未多予注意。”“后刘、梁押送至大余军部。”(李振:《刘伯坚、梁柏台突围的情况》,《江西党史资料》第2辑,第263页)

大余原名大庾,位于江西省的西南边缘,居章江上游,大庾岭北麓。大庾岭上多生梅花,又名梅岭。梅岭脚下的梅关,两峰夹峙,如同一道城门将广东、江西隔开。

梁柏台和刘伯坚等人被关押在大庾县监狱,戴着啷啷作响的脚镣和手铐,忍受着死去活来的酷刑毒打,仿佛特殊材料做成的他们,令敌人束手无策。

梁柏台、刘伯坚和连德胜等人带镣移囚到“绥靖公署”,经过当时县城最热闹的青菜街(现建国街),梁柏台头颅高昂,微笑荡漾;刘伯坚镇定自若,坦然信步。他们的坚定沉着,大义凛然,深深感染着围观的群众,也给押解的国民党士兵深深的震撼。人们从他们的脸上读到一种坚强,一种信念。

一次次审讯,没有慷慨陈辞;一遍遍毒打,还是沉默以对;一次次封官许愿,报以轻蔑的微笑。自幼立志做一个许国大丈夫,从小“愿效死战场”的梁柏台,觉得现在到了实现夙愿的时候了。所以他从容淡定,视死如归。

高高围墙,囚禁不住思想的翅膀。梁柏台通过窄窄的窗口,看着围墙上密布的铁丝网,铁丝网外的蓝天白云,蓝天白云下飞过的鸟儿。他牵挂着毛泽东、张闻天等主力红军走向何方,担心着战友项英、陈毅等人有否顺利突围,也放心不下爱妻周月林一行转移路上是否安全。

一生革命,一路奔波,现在终于可以休息几天,实在是难得的清闲。他想到自己制订的每一部法律,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已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想到内务部的优红工作,有许多工作需要改进,许多条例需要完善;

想到瑞金的“六大工程”,现在肯定命运多舛,说不定已成废墟一片。

等到革命成功的那一天,一定建设一座更加雄伟的人民大会堂,更加高大的英雄纪念碑。想到这里,梁柏台浮肿的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微笑。

这时,监狱外仿佛传来孩子的笑声。梁柏台的思绪一下子张开翅膀,飞越万水千山,飞到莫斯科上空,飞到两个儿女的身边。亲爱的伊丝克拉,亲爱的伟列,你们肯定长大了。本想革命成功后去接你们回国,现在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希望你们今后继承我的遗志,将革命进行到底,把一生献给人民!(伊丝克拉和伟列至今都未找到)

“小沙洲,你出生在沙洲坝,两位姐姐哥哥在苏联。你们今后参加新中国的建设,那将是怎样的快乐和幸福。”梁柏台默默地念叨着,耳畔仿佛传来沙洲送人时的哭声,眼前浮现妻子周月林哀怨的眼神。(小沙洲送人后不久就染病夭亡)

他仿佛看见,在周月林的带领下,三个儿女都围绕在家乡祖母的膝前,老母亲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像花儿一样绽放,一幅其乐融融的幸福画面。这时的家乡和全国一样,到处矗立起崭新的楼房,到处鸣响着汽车的欢唱,到处呈现出明媚的春光。

“出来!”随着一声呵斥,打断了梁柏台的遥想。又要提审了,梁柏台艰难地站了起来,每移动一步,就响起了脚镣的一片啷当,在坟墓一样寂静的监狱里回荡。

审讯室里,还是那样阴森的场面,还是那张狰狞的嘴脸,还是那番“苦口婆心”的奉劝,接着还是那一顿抽筋剥皮的毒打。

梁柏台以不变应万变,沉默沉默再沉默。

又坐一次老虎凳,又吃一顿红烙铁,直到梁柏台痛得昏死过去,又是一桶冰冷水。

梁柏台什么也不说。敌人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咆哮着,咒骂着,“他妈的,哑巴,木头!”

梁柏台看着黔驴技穷的敌人,投去轻蔑的目光!

中央执行委员、中华苦力运输总会委员长王贤选被抓获后,敌人让他与被俘的刘伯坚、梁柏台、连德胜等人对质。当轮到与梁柏台对质时,遍体鳞伤的梁柏台,那坚毅的目光、淡定的神态、平静的话语,让王贤选久久难忘。

“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认识这个人吗”敌人指指王贤选。

灯光拉长了梁柏台的背影,鲜血染红了梁柏台的衣衫,梁柏台瞟了一眼早就熟识的王贤选,从容而干脆地回答,“不认识!”

“只要说出他是谁,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敌人还不死心。

“我总不能指认一个从不认识的人,到你这里换取自己的生命。”梁柏台淡淡一笑。

后来王贤选在梁柏台等人的掩护下,被敌人释放。他深情地回忆说,梁柏台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而留给同志是生的希望。

看来,要在梁柏台嘴里撬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简直比登天还难。既然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敌人就只剩下一个字:“杀!”

一天凌晨,梁柏台的牢门被早早地打开,梁柏台知道离别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整整衣衫,理理头发,吃过“最后的早餐”,不等敌人的“有请”,就一步一声哐啷地移动着脚镣,走出自己的牢门,举起铐着的双手,作别狱内的战友。

“明朝望乡处,应见陇头梅。”梁柏台终于看到连绵起伏的大庾岭了,宋之问《题大庾岭北驿》中的诗句飞上心头。他多想像诗人一样,登上大庾岭的岭头,望一眼自己生活战斗了四年的中央苏区,望一眼大庾岭上怒放的梅花。据《南雄府志》记载,“梅花微与江南异,花颇似桃而唇红,亦有纯红者。岭上累经增值,白者为多。”

  《梁柏台》一书的作者陈刚认为,梁柏台至死也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同时牺牲的刘伯坚,留下了他的《带镣行》,还写有一首《移狱》,我们可以从中了解一些梁柏台等烈士牺牲前的大致情况:

大庾狱中将两日,移来绥署候审室,

室长八尺宽四尺,一榻填满剩门隙;

五副脚镣响锒铛,匍匐膝行上下床,

狱门咫尺隔万里,守者持枪长相望。

狱中静寂日如年,囚伴等吃饭两餐,

都说欲睡睡不得,白日睡多夜难眠;

檐角瓦雀鸣啁啾,镇日啼跃不肯休,

瓦雀生意何盎然,我为中国作楚囚。

夜来五人共小被,脚镣颠倒声清脆,

饥鼠跳梁声啧啧,门灯如豆生阴翳;

夜雨阵阵过瓦檐,风送计可到梅关,

南国春事不须问,万里芳信无由传。

与梁柏台、刘伯坚同时被害的还有四个人:他们是陆如龙、廖昔昆、王志楷和连德胜。连德胜的老家在浙江上虞,与梁柏台家乡隔了一座四明山。连德胜最后一次写信给家乡是1931年,从那时起,他在家人的视线中消失了80年。直到2010年5月,连德胜才被国家民政部追认为革命烈士。

中央苏区惨烈大突围,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万余人的队伍仅剩千人,许多党和红军的杰出领导人、战将,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

1949年9月30日,一个天高云淡的秋日,毛泽东和同他一起从长征走来的开国元勋们,在新中国诞生的前夜,举行了一座纪念碑的奠基礼。

梁柏台、刘伯坚、阮啸仙、连德胜等人,已永远和留在长征路上的战友们一道,光荣地和所有人民英雄一起走上了人民英雄纪念碑这一中国革命的神圣祭坛。

革命之魂哟,飘荡在云水间,长亘在历史里,沉睡在山野里,醒着在奋斗不止的这块土地上。

冬去春来,杜鹃满山。当年江西的杜鹃开得特别艳,老俵们说那是红军烈士的鲜血浸染;当年江西的毛竹长得特别翠,老俵们说那是红军烈士的英魂不散。

他们的热血洒遍漫漫征程,他们的忠骨埋入绵绵青山,他们的英名光耀浩浩史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墓志铭——为了祖国的安宁和人民的幸福;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英雄谱——“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他们短暂而辉煌的革命人生路,早已凝结成坚硬如铁的纪念碑!

毛主席曾深情地说:建立新中国死了多少人有谁认真想过我是想过这个问题的。1974年,毛主席写下了《诉衷情》一词:

  父母忠贞为国酬,

何曾怕断头!

如今天下红遍,

江山靠谁守?    

业未就,

身躯倦,

鬓已秋。

你我之辈,

忍将夙愿,

    付与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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