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印象三章

山水印象三章

刘明义

一、北戴河，终圆少年梦

(2008-12-15 )

四十多年前，爷爷还健在的时候，家里北屋正墙上挂着一副中堂。爷爷爱指着那写得极有神韵的毛笔大字念道：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是毛主席的词，浪淘沙北戴河。那时我还小，从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能亲身到北戴河看一看。大约2005年、2007年，因为工作关系，两次到北戴河培训中心培训，终于来到了魂牵梦萦的北戴河！

从小生活在冀南平原，身边没有湖泊大川，经年干旱少雨，梦里都想象着大海的模样。看海去，看海去，我迫不及待地赶到海边。 在鸽子窝公园附近，远远地就看到大海扬起层层的波浪，向岸边涌来，也带来大海特有的咸腥的气息。站到岸边沙滩上，或站在浅水处，仔细看那波浪，是一波一波的，浪头翻着雪白的浪花，带着白色的泡沫，铺展向前，不犹豫，不迟疑，动作轻盈，凌波微步的样子，紧随其后是平阔的海水，浪头冲上沙滩，留下一些海白菜或海藻，随后退下来。不是涨潮的时候，海水漫上海滩一般在半米、一米左右，白天涨潮的时候（晚上没有看过），要一两米或三四米以上。海波从岸边撤退下来的时候，下一轮海浪又涌上来，两股力量撞在一起，海水便晃荡起来，后面的浪头最终把前边波浪打压下去。离海岸几百米的地方，有一些礁石，快傍晚的时候，礁石上系着小渔船，渔船随着海浪的冲击，不停地上下起伏并左右摇晃。晚上海浪也不休息，住在海边，海浪拍打礁石或沙滩的声音，轰轰然，喤喤然，听得非常真切。这是大海的喘息和律动，充盈着原始的力量和气息。

过去从电视上、电影上看到的海水，颜色是蓝的，天蓝蓝，海蓝蓝，便以为海水就是蓝的。1995年或是1996年，去正在建设中的黄骅港，乘船下海，看到的海水竟是黄的，浑浊得和黄河水一样。船工说，因为海岸满是淤泥，所以水就是土色；要往里走100多里，海水才是蓝的。在北戴河海滨，多次去游泳，只要不涨潮，每次都游到拦鲨网，身边的海水是清亮的，和干净的河水一样，不是蓝的；再往远望，海水才是灰蓝的，海天相接处，灰蒙蒙地一片苍茫。看来，海水的颜色，不是固定的，与看海者的距离、天空的颜色、海岸的环境有关。北戴河的海水是干净的，清亮的，灰蓝的，令人觉得可以亲近。

在海面上，在淡淡的海雾里，有海鸟在高低起伏地飞，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当地人说，那是野鸽子，鸽子窝公园的山腰间住着很多野鸽子，公园名字由此而来。公园里最高处有毛主席塑像，塑像旁边的石碑镌刻着毛主席的那首词。

遗憾的是在北戴河的那些天都是晴天，没有感受到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的景象，但大海的广阔、大海气息、大海的脉动，有力地撞击我的心胸，与我童年的想象融合一起，荡起经久不息的回响…

二、云台山，滴水成瀑

(2008-12-15 )

荀子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这个道理早就懂得，但没有切身体悟。2007年五一前夕，去了一趟云台山，在大峡谷里转了一遭，从开始见到发出喤喤之声的很有些气势的山涧之水，到最后看到水之源头，才有了具体感受，心中不由得发出惊叹，古人真是把道理说绝了。

在水之源头的落差很大的山崖，我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先是从石缝里冒出水滴，那水滴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接起来就像一条珠帘；许多水滴往下垂落，就形成无数的珠帘；然后，水滴汇成一条线，无数的水滴，就汇成无数条线；然后，无数条线，织成了一面瀑布。从高空直流而下，砸到下面的深潭里，发出轰轰的声响，被撞击的水流飞溅多高，细小的水滴弥散成雾气，飞到游人的头发上，给人带来清凉的感觉。深潭里的水越聚越多，又向前涌去，形成溪流。大峡谷有无数个这样的大大小小的瀑布或如缕的细水，就会有大大小小的溪流，这些溪流汇集在一起，水多了，就成了河流，不舍日夜地奔流不息。下游就有了方圆很大的一片湖水，就有了水电站。

瀑布形成之前，水滴是那样微不足道，那样弱小，可无数滴水滴汇聚在一起，就不可忽视了，就有了力量，就能形成水帘、水流、瀑布，就能形成深潭、溪流和湖泊。看来，看似强大的东西，都是有极小的东西，极微弱的东西组成的。干什么都要从一点一滴抓起，把人心凝聚在一起，就能形成惊人的力量。

三，九龙峡，绿叶在残雪旁歌唱（2008-12-13 )

九龙峡桃花久负盛名。4月下旬，我们一行十几人直奔太行山九龙峡，在峡谷里随着或平缓或陡峭的山势，时而漫步向前，时而攀岩而上，迎面是重重的山影，脚下是潺潺的山泉，身边是一丛一丛的小草野花，呼吸着清冷而新鲜的空气，惬意极了。过了半山腰，快到山顶的时候，山崖边、山坡上长满了桃树，野生的，矮小，丛生，枝条细而多。有的地方桃花开得正浓，花瓣比我们平原上的桃花要小一些；但一树一树连成片的桃花灿若云霞，煞是好看；有的枝条上还缀着亮亮的雾滴，桃花还没有开，花蕾圆鼓鼓的，花萼已透出一抹红晕。在山下，在我们平原，这个时候桃花已经谢了，而这里的桃花开得正盛，或含苞待放，真如一首古诗所说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此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峡谷的南面，不少地方枯黄的山草上铺盖着一层残雪，原来有小瀑布的地方堆着厚厚的积冰。在山里这是司空见惯的了，可生在平原的我没有见过这种景象。太行山东麓的平原上下雪后，只要晴天，太阳好，雪融化得很快；就是残留在河南岸的雪，也坚持不到阳春三月。在峡谷的北面山坡上，也有星星点点的残雪，而且就在残雪上、残雪旁，却生长着嫩绿的、叶片圆圆的小草。这使我惊叹了，小草竟能雪下萌生，竟能在如此低的温度下生长，还透着勃勃生机和盎然的绿意。看来，小草听从季节的安排，节气一到，不论环境怎样，都是要破土发芽的。这真是：冰瀑凝固了欢畅，绿叶在残雪旁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