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种的花

母亲种的花

从我记事时候起，母亲就喜欢养花，家里种的树也是开花的，今年母亲快八十岁了，这个喜好非仅没减，反而更明显了。母亲种的花没有名贵品种，都是野草花，是北方普通的花树；而且很少用花盆，有的就直接栽在院子里。但这些普通的树和野草花，给过往的艰苦或平淡的岁月染上了一缕馨香。

一、“死不了”

母亲掐来几棵“死不了”（后来知道学名叫太阳花），栽在一个小瓦碴儿盆里，细细的藤蔓，松针似的细叶，其貌不扬。我那时刚上小学。母亲说，这是“死不了”，插到土里就能活，放到窗台外，不怕晒，很皮实。可不，浇了一次水，第二天藤和叶就恢复了精神，支猛起来了。十几天后开出红的、紫的、黄的小花，十分艳丽，把农家小院辉映的有了光彩。

母亲后来又在家门口的影壁前开出小块地，用“剪枝法”把“死不了”种到那里，结果不出所料，“死不了”长得浓密茂盛，花如繁星；花落结籽，籽落新生，蓬蓬勃勃，一年又一年，顺其自然，自成气象。

二、指甲花（凤仙花）

母亲在几个废旧瓦盆内填上土，撒上花籽，不经意间，花长得有一筷子高了，顺着花茎从下往上开花了，绯红色的花朵，像一簇簇燃烧的火苗。母亲说，这是指甲花，把花瓣用布包在指甲上，就像涂了红甲油一样。那时10岁左右的妹妹包了指甲，红红的，臭美；几天后和她一起玩的小巧、小银等人也来摘花包指甲。一时，院内咯咯咯地笑声不断。连前院的胖凤嫂也过来说：大婶子，还有花吗，也给我留几朵！

三、秫秸花

秫秸花，名曰蜀葵，别名熟季花、一丈红、斗篷花。花序顶生单瓣或生瓣，有紫、粉、红、白等色，花期长，艳丽多姿。

前几年陪母亲在北湖公园游玩时，看到有秫秸花，母亲说，我采点花籽，回去种家里。家院内实在没地方种了，就在大门外东墙根下挖了几个凹窝，撒花籽，浇水。夏天，秫秸花棵蹿得一人多高，花大如盏，层层叠叠，煞是好看。下午，母亲和邻居们坐在门口乘凉，都说这花好看。后来，老家那一条街上各家门口旁陆陆续续都种上花草，一条街都变美了。

四、喇叭花

喇叭花，学名牵牛花。多年前，家中几棵喇叭花，不是专门种的，是随着种瓜种菜，浇水施肥，或随着一阵风沙，不知从什么地方带来的种子吧，母亲没有薅掉，特意留下来。母亲没有说为什么，但母亲已经把他们当成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了。

喇叭花的藤蔓缠绕在丝瓜架上，瓜架边的枣树枝上，晾衣绳上，碧绿透亮的叶子间伸擎出一朵朵蓝色的、紫色小花，就像乐手们举起一个个硕大的喇叭。

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喜欢早晨起来看喇叭花，她们沐浴着朝辉，齐刷刷地举起喇叭，仿佛奏响一曲曲昂扬奋进的热烈的旋律。

下雨了，是春季的细雨或夏天的残雨，雨滴一下下打到叶上，花叶，把叶和花打压下去，转瞬，花和叶又弹起来了，就像钢琴的琴键，按下去旋即弹上来，反反复复，花和叶没有凋落，反而更鲜亮，更有活力了。看着看着，心中充满了一种按捺不住的喜悦和力量！

五、梧桐花

影壁后面种了一棵梧桐树，每年都会开出满树的花，馥郁的花香把整个院落，把四邻八家都浸染了香气。树长了十多年，树干一搂多粗，树根四周孳生出许多小树；树冠遮档了前院人家半个屋顶和自家半个院子，这时大树就要刨掉了，树再大就不好收拾了。雇人用油锯伐了大树，挑选保留了一棵笔直粗壮的小树，来年依旧桐花朵朵。

那时候，母亲还年轻，好天气时，她和大娘、嫂子们在树下纺线、耢线、浆线、经线，为织布忙活着。她们干活的时候，梧桐花像开玩笑似的，落在她头上，落到她们脚下，仿佛让她们歇一歇，喘口气。等这些都忙完了，梧桐花也快落完了，到了种瓜种豆、种棉花时候了。

六、桃花

母亲说，这棵树是领着小阳阳去地里玩时，从麦地上剜来的，桃核冒的，当时才这么高，母亲用两个手掌比画着一尺左右的样子。长在麦地里就葬了（指长不成），就挖来种在这儿一一街门口进来向右拐的地方。时间过去十多年，阳阳己经是大三学生了。

三月初，家院里的树和花还无动静，只有桃树打苞了，开花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给小院带来春天的色彩和生机，我拍下不少照片作为纪念。春华秋实，年年收获。说是收获桃子，但总是招虫子，又不愿意打药，好桃子没几个，大部分都被虫子蛀了。母亲说，看来必须想办法防治病虫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