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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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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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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

70年代以前出生的人对药皂应该不会陌生,那是一种深红色的、有着浓浓怪味的肥皂,现在貌似已经很少有人再用它了。

然而,我却视它为宝,只要在超市能找到就疯了似的全部打包。家人都不解,一块廉价的肥皂竟让我如此迷恋?然而,他们何曾知道,就是这么很不起眼的小肥皂却深藏着我多少甜甜的幸福和无限的眷恋,在每一次闻到那种浓浓的怪味时,在每一次梦牵魂绕时......

小时候,我一直被寄养在姥姥家。姥姥很勤劳,很善良,一生孕育了8个儿女,到老竟没有一根白发。母亲后来讲起姥姥的身世也真是坎坷。在那个战乱困苦的年代,很小就被家人卖到一富家当丫头。每天起的最早,睡得最晚,干着远远超出年龄的活。女管家也算是个精明又善良的人,看姥姥生的乖巧懂事、又勤快,便做主将姥姥收了做儿媳。这位女管家就是我的祖奶。后来,富家事业破败,祖奶去世,文革时期姥爷又被调往外地工作5年多。命运多舛,欲哭无泪的姥姥不得不坚强扛起这个大家,艰难抚养起8个儿女。

从我记事起就看到,姥姥起早贪黑地为一大家子的起居饮食忙碌着。她腰上始终系着已泛白的蓝布大围裙,只有在睡前才卸下。整天是做了上顿饭就慢慢的准备下顿饭,一年365天,天天如此,毫无怨言,好像觉得这就是女人应该做的。一天到晚粘着姥姥的我偶尔也会帮她摘摘菜,力所能及地干些家务。

那个贫苦的年代,一日三餐基本就是稀饭咸菜、馒头面条。最初对饸络的印象就是黄颜色的(玉米面做的),什么时候成白面的也不记得了。

姥姥干了一辈子食堂工作,所以再苦的日子她都会想办法做些基本可口的饭菜。她常到菜市场花最少的钱买一些长老的、没人要的短豆角,拿回来剥皮取出豆子,晒干后熬成红豆稀饭。

我是常常和姥姥坐在阴凉处说笑着一起剥豆子,也是常常吵闹着在别人碗里挑豆子吃的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有姥姥的宠爱也是快乐的。潜移默化下我5岁多就学会了做饭,以致后来很多生活习惯都受到姥姥的影响,爱喝红豆稀饭,喜欢吃烤馍、烩菜和手擀面。

每到炎热夏季,姥姥都会在晌午时盛满一大铁盆的水放在太阳下晒。那个铁盆很大很重,不知用了多少年,表面已黑的发亮,是一个专用的洗衣盆。直到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那个留着整齐干净的齐耳短发,穿着斜襟中式布衫,腰系蓝围裙的姥姥,在大铁盆的搓板上费劲洗衣的背影。从年轻到年迈,就是这样不停地重复着相同的事~洗衣做饭。后来姥姥常说,她的两个手腕会经常疼,手擀面条就非常吃力。于是,我每天下午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端一大盆面粉到水泥厂工人村服务部换面条。来回大约半小时,姥姥也炒好了菜,然后等姥爷下班一大家人开饭。

午饭后,一大盆水已经很温热了,姥姥就让我坐在盆里给我洗澡。毛巾擦湿全身后,就用那上海药皂沐浴,全身的肥皂泡泡散发着浓浓的怪味。刚开始我常捂着鼻子说难闻,姥姥说:“这是药皂,可以杀菌止痒的,夏天的蚊子和小虫子就不会咬你了”。我乖乖地看着姥姥,听懂了,也感受到了,用了那药皂,感觉一个夏天都是清爽的。

给我洗完后,姥姥用洗剩的水,一个人端到房里默默地擦着全身。此时的我会隔着竹帘等着,等着姥姥叫我帮她擦背。姥姥还是用那药皂打满泡沫,我当时太小了,总是要站在小板凳上才能给姥姥擦背。姥姥会不停地说:“乖,左手扶着我胳膊,别摔了,啊?”

弥漫在那浓浓的怪味中,感受着她暖心的叮嘱,我渐渐的喜欢上了那怪味,特别喜欢,以致后来闻到它就想起姥姥,想起童年,想起那些幸福的事。

在姥姥家不知过了多少个新年,只记得一到腊月二十三祭灶时,就会让我这个外姓人在大门口呆着。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漆黑寒冷的夜被关在门外的感觉,是多么的凄凉,我委屈的想哭。10多分钟,他们祭完灶才让我进门。后来,我强烈地哭闹着,不要姓刘了,坚决要姓罗。大人们被我闹的哭笑不得。

但就是这样一个每年都要短时间被赶出门的小女子,年年大年初一早上都会吃到她们包的特别饺子。傻傻的我一吃到那个怪味饺子(红糖玉米面馅),就偷偷的跑出去吐到房前的无花果树下。每每被姥姥发现时,她都笑着说:“看看看,又让这兔孙吃着了”。

童年,有姥姥的呵护的确是幸福的。她将她行善积德一生的福气惠及在子孙身上,我就是能够深刻感受到的一个。从小到大,无论工作婚姻都是顺利的,我知道,这是她老人家在天之灵的护佑。每年的清明节,我都会亲自去坟前添一铣土,说一说我们现在的工作和生活。

四月天,怀念她,怀念那个浓浓的、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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