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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南澄碧的头像

陇南澄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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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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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老


 

一座乌黑陈旧、土木结构的老屋。

老屋门框上方,是稀疏透亮的长方形木格窗。窗子右边的屋檐上,悬挂着几串辣椒,秋阳下泛着艳艳的红,给老屋增添上一片耀眼的亮色。

屋门的左右两边,搭挂了几柱结结实实的番麦穗子(玉米),金灿灿的黄将丰收的讯息和山里人秋天的殷实展露无遗。

院子里没有鸡鸣,没有狗吠,寂然无声。一辆农用三轮车和几件农具陈列在院边,带着一身的疲累静静的呆在那里歇憩。

——这是游龙川河畔一个叫沿川的小山村村西头的一户人家。

我们站在院子里,眼睛四处逡巡,找寻能够激荡心湖的蛛丝马迹,捕捉拍照的素材,用相机或手机把一幅幅农家小景存储在相机或手机里。

无意间,看到新屋北头那里有一个人影在蠕动。细看,才看清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手里捏着几棵葱,正从紧邻屋子的菜园里挪出身子,然后关上菜园的柴门,往老屋方向蹒跚走来。

老人佝偻的腰几乎弯成了一个直角,腿脚看上去也不灵便,走路十分艰难。走到老屋门前,一面伸手推开门,一面把脖子微微仰起,对我们笑了笑,声音轻轻缓缓礼节性的招呼我们进屋。

一个前些年用来盛粮食的圌,将屋子一分为二。外屋,靠窗是一铺不大的土炕,炕上铺着简陋的褥子。土炕之外的地方,堆满粮食杂物和各色农具。里屋,是厨房,锅灶案板之外,依旧堆满杂物。

炕眼门跟前的地上,摆着火盆,老人一进门,就坐在火盆边的一个木墩上,抓一把柴草生火,煨茶。连绵的阴雨潮湿了柴草,火焰腾不起来,烟浓浓的罩在屋子里,盘旋着,不肯散去。

我给老人递上一支烟,一边打量屋里的陈设,一边和老人聊。

老人今年七十七岁,老伴已经先他而去。

他住的这老屋修建于上世纪农业合作社时代。

儿孙们出外打工、上学,只有他和儿媳在家,守护家园,务作庄稼。

 

离开沿川村,游龙河水睁大清澈明净的眼眸,目送我们在深秋多彩的河谷里一路下行。

来到距沿川村二十多里的李家寺村时,游龙河谷在这里骤然变得宽阔起来。

李家寺和我所在的游龙川村隔河相望,紧靠国道316线,良田肥沃,交通便利,是有着几百户人的大村庄。闻名陇南的正宗“游龙贡米”相传就出自这里。

一株树龄逾千年,树身高大、枝虬苍劲的古银杏树挺立在村子中央。

村前,是大片待收割的稻子。秋阳普照,秋风微微吹过,沉甸甸的稻穗不停地弯腰低首,谦逊的姿态掩不住丰盈的喜悦。

拍完稻田秋景,顺着村街徜徉。路边一户大门敞开、房屋光鲜亮堂,透着殷实富足的人家吸引了我们的目光。

走进水泥铺就的宽敞院子,目光所及皆是新。墙面贴了瓷砖的新房,屋檐下堆积的番麦,院子里崭新的童车,院边上堆放的建筑施工机械……

最使人眼前一亮的,是院子里坐着的一位老人。

老人身形清瘦、精神矍铄,下巴上吊一撮长长的白胡子,福寿相十足。他手里端一只花瓷碗,正在埋头吃饭。见我们进来,笑着招呼我们坐。

老人的儿子闻声从厨房里出来,原来和我是认识的。一番寒暄之后,说到他的父亲:老人今年已经高寿九十一岁,身体硬朗,思维清晰,生活自理。“当年跟上彭德怀在朝鲜打过仗的!”——老人还是一位志愿军老战士。政府按月给老人发放一点生活补助,钱不多,老人却很知足。“人家前些年都去寻政府要钱哩,我让他也去要,他说政府不给钱,我还不活人了!死活不去嚜!”老人的儿子说。

老人心胸的豁达和昂扬的志气,让人敬仰。多年前,我去麻沿乡采访过邱少云烈士的老班长锁德成老人,这样硬气的话,锁德成也说过。这其实不是他们某一个人的豪言壮语,这是那个激情年代里整整一代人特有的、以自立自强为底色的真情告白。作为承受着他们用青春和生命创造了今天幸福生活的我们这些晚辈,理应把深深的崇敬双手举过头顶,呈献给他们,来表达我们的感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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