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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能英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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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那条小河

记忆中的那条小河自北向南横垣在村的东边。那个时候的我还太小,不知道它从哪里来,又将流向哪里去。

春天的时候,记得河床很宽很宽,河里没有流动的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坑里积着或深或浅的水。暖风吹过,坑里就长满了青葱的水草,还有许多可爱的小蝌蚪在水草间游动。远远地望去,那银色沙滩上深绿色浅绿色的水草就象一团团蘑菇,那些赤着脚光着腚在水草间捞蝌蚪的白屁股、红脸蛋、花衣裳就是那蘑菇伞上的点缀。天上是急速飞行的雌雄鸟,地上是悠悠吃草的子母牛。岸边是锄禾的白头翁媪。一切都是温暖而又温馨的。

夏天来临了,雨一天接着一天下,河水变得急且猛,似乎是一夜之间河水就平了岸。立在河边定眼看那流水,只一会儿功夫头就会发晕。这时候大人们便不再允许小朋友们来河边玩耍了。河里的水来的急,去的也快,一般情况下只几天时间河水就可退去。所以很长时间以来这河里没有桥也没有船,村民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有一年正涨水的那一天,我们要到河东去参加考试。考试是不会等河水退去的。我们十二个同学立在河边很久很久,想不出一点办法,时间一分一秒随着河水在流淌。有的同学开始放弃,人一个接一个地回去了,最后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倒不怕了,我把心一横,眼一闭,也不知怎么的就趟过了那条河。感觉那河水真的很深很深。趟过那条河,我得以顺利地实现了我的读书梦想。只是可惜了我那其中不泛读书天赋的十一个同村同学。

枫林含羞,蒹葭飞度,几阵凉风下来,秋天就这么不可抗拒的到来了。河里的水断断续续,岸树的落叶一层一层地往河床上铺。若大的河床上空荡荡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即使是光着腚的小孩子也是要到田地里劳作的,或是采那毛绒绒的棉花,或是拾那沉甸甸的稻穗。天上的雌雄鸟不见了踪影,也许是领着小宝宝们回南方了吧。地上的子母牛分别拉着犁和耙,一刻也不曾闲着。每天只在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薄雾还没有散去的时候,才可以到河里吃些已经半枯的蒿草。二丫便是那个每天天不亮就被母亲从睡梦中揪起来,在骂声中边揉眼睛边牵着牛出门的那个放牛娃了。深秋的清晨,河岸上的蒿草因了露水的凝重越发变得凄迷。牛在河床里贪厌地吃着,二丫左手挽着牛绳,右手拿着梳子,梳着她那蓬乱的头发,也许她还没有睡醒,也许她还正在回想刚才的美梦,牛吃完了这边的草,掉转头去吃那边的草时,悲剧发生了,二丫被牛绳扯倒,滚到牛的脚下,被牛深深地踩进了脚下的淤泥里。人们是通过散落在河岸上的梳子和一双大小不一的小拖鞋才找到她的。从此二丫娘凄惨的哭声就一直烙在我的记忆中。每年的七月半,二丫娘都要到河里放上几盏河灯,那灯红红绿绿的,莲花状,煞是好看,不知道那微弱的光能不能为二丫照亮阴间的路,能不能温暖她那还没有睡醒的瘦小的身躯。

自二丫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再到河边去了。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树叶落的光光的,北风象刀子一样割着人的脸,腊月的河床里看不见一缕流动的水,大大小小的坑里结满了厚厚的冰,一阵唢呐声吹过来,立马就召来了全村的男女老少,伴随着唢呐声的还有密集的鞭炮声。一队迎亲的人马就立在河东,最显眼的应该就是那顶轿子,那唢呐吹了好一阵子,鞭炮也放了不少,鞭屑把河床都铺红了,象地毯。记忆中象是等了很久才见河西这边有人簇拥着新娘过来。新娘是谁不记得,头上搭着盖头,在一阵起哄声中新郎背起新娘,开始穿越那条小河,那河跟往日一样,可是感觉他们在河里走了很久很久。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小河又开始新一轮的春夏秋冬了,而我在最后一次趟过那条小河后,为前程计,很多年都没有再回来过。87年搞土地资源详查时,我特意在航片上寻找那条小河。那河真的是太小了,连个名字也没有,准确地说只能算是个沟,在航片上它就是头发丝那么粗铅笔那么长的一根蓝线,它北连柳枝港,南接三级沟入举水,最后汇入长江。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回到了记忆中的河西村,那河还在,河面上多了几座桥。我立在桥头俯视河面,那河已没有记忆中的那样深了,小时候那种从岸上往河床里俯冲时飞一般的拉风感觉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了。也许河里沉淀了太多的岁月,真的变浅了,也许河还是那个河,不同的是我长大了长高了,换了个角度换了种心态来看它,它才变浅了。从桥的跨度来看,河床的宽度也就4、5米的样子,可是在记忆中那新郎背着新娘象是走了一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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