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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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单位通知退休的我回去签个名，顺手拿回一卷旧报纸，说练书法，刚刚用完。进口高档新闻纸柔软、细密、吸墨，有宣纸的感觉，比草纸好多了。我常年写毛笔，虽无长进，但挥洒一通可以解闷，胜过发脾气骂人砸东西。报纸还可以当桌布，像西餐那样，用完就扔，常看常新。喜欢文艺，看的最多的是副刊，能看到名家殷勤作文。专宠晚报，其故事感人，亲切，曾经当过通讯员。摩托车仔说，报摊买份羊晚，空闲了看，一天不沉闷。如今人人刷屏，但恋旧的我仍然将羊晚放收藏夹，每日必读，不放过“花地”每篇好文章。
单位报纸有四五种，每种五六份，每个科室都订，没人看就不用分发，省人工，一叠叠从未打开，簇新。这一点很不好，同天的报纸用几天，摊上来总要忍不住瞧几眼，旧闻还似曾相识，疲惫了，没有好奇心驱动，错觉患了老年痴呆症。报纸有网络版，纸质越来越显得多余。可以改良，比如给订阅者发阅读器，读报当打卡，既节省资源，又能检查是否学习了。
用完了回单位拿，一点儿不费事，但以前要费点心机。四十年前，我当老师，那时叫百废待兴，仿佛从蛮荒中走来，书刊、报纸，但凡印刷了文字的东西都很神圣，稀缺而珍贵。日日新的报纸更是奇缺，是校长专属区，他人岂能僭越！我总是厚着脸问校长要报纸，借口说拿报纸糊墙。我舔狗的毛病就从这儿起步的，恭维的话甜如蜜，舔得他抹不开面子，答应给我攒着。后来当编辑，每月有合订本。如今读电子报，动动鼠标，还不占空间。点搜索引擎，资讯秒杀码眼前，不用翻箱倒柜、搜寻苦肠。
报纸糊墙相当于当下的装修，以前没有装修这概念，讲究点的用花纸、白纸，我等穷人用报纸。千辛万苦弄来的报纸先一读，快速浏览，边读边摘抄，有用的抠下来，之后才糊墙。六合空间，五面糊满报纸，之后站着读，坐着读，仰着读，慢慢咂摸，反复咀嚼，吸收其精华，摘抄之外，圈圈点点，积累知识，这是二读。那时报纸紧凑，少而精，几经传阅之后再瘦身，一张报纸一杯茶，能读出很多信息。如果拿今天的报纸糊墙，一房间就两三日报纸，千篇一律，可读性大打折扣。长期读报有个心得，三千常用字，如果把糊在墙上的报纸认真读，能扫盲。小时候，村里文盲多，有感于此瞎想，其实好书多得是，用不着读报扫盲。（馬歌 2022年10月1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