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大学往事

打电话问候同学君耀，说差一月退休，在家闲逛。他中师毕业被分到市教研室，后来到教育局，官至副处。遇到他是八二年秋季开学，我考上电视大学中文专科。通知没看清楚，直乎乎办了脱产，兴冲冲到九十公里外的市里上学。扛着沉重的木箱，泥泞中赶到才弄清楚，夜校性质，白天能抽时间上课的凑成日班。首届，一切草创，没有教室，借教研室饭堂一角。没有老师，请师院老师，电视大学就这样硬生生办起来了。

外县就我一个，郊外租房。领导协调，恩准我在他们食堂就餐。君耀管后勤，吃饭靠他，电话信件桌椅板凳文具图书都找他，电影票、戏票、演出票他也给，成了我的专职后勤主任，陪我走读三年。没有桌子学习，他踅摸一张旧写字台，借食堂的三轮车，我俩十分小心地学着踩，缓缓的上坡，漫漫的长路，歪歪扭扭地骑着，慢慢调顺了，以为学会了，稍稍放松，突然冲进路旁接近两米宽的河沟，两人都成落汤鸡，冻得瑟瑟发抖。

读中师我比他高一届，彼此没有印象，读专科时才处熟了。那三年，我每天早早骑车，从郊外农村赶五六公里路，到他的食堂吃早餐，四节课之后午饭，课间或吃饭时跟他说说话儿。下午自习，或者去市图书馆看书。有时中午跟他躺床上迷糊一阵，然后骑车逛街游玩。日复一日，我竟然学完课程，获得大专文凭。上进的他第二年也考上电视大学，工余完成了学业，顺利毕业。

三十年来，我滞留珠江边，只能电话聊聊，我们深情地回顾往事，聊起许多同学，感慨万千。他说都混得不错，事业有成，儿孙绕膝。盛情邀请他来南方玩，他说，腿有疾，不能持久站立，正吃药调理。我嘱咐他好好治疗，相信医学，许多过去不能治疗的疾病都治好了。我说，那时候太艰苦，头次糊里糊涂租了鸡圈，后半间养鸡，中间隔一层纸板。第二次是厨房后半间，前面炒菜煮饭，烟雾缭绕，中间隔张三合板。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哪吃过这种苦！我是每晚都打退堂鼓，早晨给自己鼓足勇气上学。要不是你们资助勉励，我熬不下来。（馬歌 2022年9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