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传来落雪的消息

　[ 诗 ]

故乡传来落雪的消息

周龙然　

——1——

在朋友圈看见风雪

雪意，以及雪忆

便霎时落满童年

那时的雪，好大好厚

房舍，小路，田野，山坡

明晃晃的银白，铺地接天

那时的天气，无比单纯

除了雪天，就是晴天

炊烟升起时，连烟迹都白得发亮

空气，也因为太过洁净

而变得可触，可见

雪花飘飘

风停，风起，风盘旋

雪都毫无保留，告知了我们

歪脖的柿子树下

大黄狗撒一圈尿，把几只寒鸦的叫声

追出老远，老远

雪人是必须要堆的

只是从来不曾，堆积出某个具体的人

依仗童年的见识与想象

能够熟练堆出来的事物

大多是那只名叫黄宝的狗

尔后我们，在一整个冬天

看它在雪季里，长胖又消瘦

好喜欢阳光朗照雪地的样子

屋檐瓦片上的冰凌

滴答着初融的雪水

吟唱着没有秩序的谣曲

母亲遥对远山，咳了一嗓

夕阳，便缓缓落山

——2——

似乎一场雪，就这样下了一整个童年

也似乎，一整个童年

都是这般洁净澄澈

曾在雪地上，写过一个人的名字

以及一些懵懂的话语

也明明知道，这些畅快的表达

会在雪落与雪化时，快速作废

如时光过往，无迹无痕

还记得，石墙侧畔的短篱

记得篱边竹林，以雪色厚涂的水墨画

好想好想，也如竹林一般

能在承受不起冷意的时节

抖落一肩风雪

好想痛快淋漓，把自己

再次置身风雪交加的故乡

任风侵雪染，任寒意浇透

好想，在一个计划好的日子

抵达村口，被那个忙着扫雪的身影

抬眼发现，笑着凝望

故乡传来落雪的消息

心间便有些清冷，有些生疼

视线也变得模模糊糊

于是，但凡落雪，但凡乡景

但凡有山有林有村居的地方

都被恍恍惚惚——

认做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