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魂》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俗话说，破财消灾。但这句话在张兰英身上未能应验。她像被驯服的猎物，被黄林祥这条毒蟒给死死缠住了。

黄林祥明确告诉她，我已经杀了王福贵，我即使不杀你，把你做的丑事告诉张镇守，他也不会轻饶了你，你乖乖顺从我，每3天一次来绸庄伺候我，我就会保障你相安无事。

张兰英原以为黄副官不过是让她陪睡，便准时来到绸庄，战战兢兢任由黄林祥扒掉她的衣服，顺从地由他摆布，尽快做完那事。哪知，此人纯粹是个变态，由于阴茎受损，在她的身上乱抓、乱啃，用几根手指捅她下体，又让她舔他脚趾、臭烘烘的腋窝。刚开始她还能忍受，黄林祥竟然变本加厉，用枪柄、枪管往她的下面捅，疼得她嚎啕大哭，但她越哭，越挣扎，这个魔鬼越亢奋，总要把她折磨个半死。

张兰英是地主的女儿，大家闺秀，自小读过私塾，被爹娘百般宠爱，即便是张召嘉因娶了徐圆圆冷落了她，但对她还是尊重的，偶有房事，对她也是温存疼惜，何曾经历过如此非人的折磨与羞辱呢？想起她的情人王福贵被杀，自己这般悲惨处境，何时会是个头，简直生不如死，她便在眼泪背后藏起一个复仇计谋：伺机杀死黄林祥，然后去崆峒山，了断自己的生命。

这天下午，张兰英被黄林祥要求3点来到绸庄小院房子里。她等到3点40分，黄林祥才携带一身酒气赶来。

怎么不脱衣服，还让老子动手吗?像往常一样，黄林祥命令道，他解开挂着枪盒的皮带，几把脱了衣裤，胡乱扔在一张桌边的椅子上。

看张兰英赤条条躺在床上，乳峰高挺，他满嘴喷着酒气说起下流话:你这骚货，身子比羊羔肉还嫩，怪不得那王福贵会垂涎你，死命地弄你，可惜啦，他见阎王爷了，吃不上你的羊羔肉了!

张兰英没有吭声，耐心地等着下手时机。

这畜牲爬到她的身上，一顿乱拧乱啃，在她乳房上留下几处青色淤痕和牙印，呼呼大睡。

等黄林祥睡实了，张兰英穿好衣服，悄悄下了床，从枕头下面取出一把锋利的剪刀，双手紧握，举起，对准黄林祥敞开衬衣的胸口，用尽全力扎下去，黄林祥大叫一声，试图用手臂撑起身子，张兰英又连扎几下，鲜血喷涌，黄林祥当即身亡。

此时，恢复理智的张兰英，瘫坐在地上，过了很久，才从提前带来的包裹里取出一件斜襟衫和一条裙子，换了溅满血的旗袍，将已写好的一封信放在桌子上，走出房间，关了门。

张兰英稳定了一下情绪，来到绸庄前堂，告诉伙计黄林祥睡了，别打扰他。然后出了门，在街对面拦了一辆马车，坐上出了西城门，朝崆峒山方向驶去。

到吃晚饭时间，不见张兰英回来，张召嘉询问伙计和园丁，都说看见二姨太出去了。他便以为张兰英怄气回了娘家，打算第二天派人去庆阳询问。

但让张召嘉颇感奇怪的是，下午也不见副官黄林祥的影子。翌日一整天，仍不见黄林祥来公署，张召嘉询问参谋和几个下属，见到黄林祥没有？都回答没见。

张召嘉又派人前往城区及城外各哨营查找，反馈消息说:未见到副官黄林祥前来巡防。其实，黄林祥被杀那天中午，一个哨官与他喝过酒，但因为是违纪行为，这个哨官没有敢说。

真是蹊跷，一个大活人突然就失踪了？当去庆阳的人回来说，张兰英没有回娘家，张召嘉的第一反应是，难道他们两人暗中勾搭成奸，私奔了不成?便一边命令东西沿途哨所严加盘查，一边责令警察所配合军方查找张兰英和黄林祥的下落。

一时间，平凉城老百姓在街头巷尾纷纷议论，都以为张姨太与副官黄林祥私奔了，他们给张狼戴了一顶绿帽子，这下有好戏看了!

按照县知事陈东来的要求，卢俊峰带领十余名警察，分赴张兰英有可能去的场所，黄林祥有可能去的烟馆、窑子、赌场等进行调查走访，但均未果。

这时，绸庄老板夫人吴氏来到警察所报案，说多日不见王福贵回家，她来到绸庄寻找，账房先生居然说王老板已将绸庄转卖于副官黄林祥。

吴氏反映的情况是一条重要线索，卢俊峰立马带领几名警察直奔王福贵绸庄，还未讯问，伙计和账房先生就已经面露慌恐之色。当卢俊峰告诉他们最近王福贵老板和副官黄林祥、张镇守姨太太张兰英失踪，我们奉命前来调查，这二人突然跪倒在地，如实交代了老板王福贵被黄林祥所杀他俩被迫填埋井中尸体的经过。但他们说，黄副官睡于后院房子里，张姨太不让他们打扰，就没敢去那里。

随后，卢俊峰他们来到后院，见一口水井果然被土填埋半截。推开一间房后，呈现于眼前的惨状令卢俊峰大吃一惊:黄林祥的衣服乱扔于椅子上，地上血迹凝成深黑血块，而赤身躺在床上的黄林祥，胸腹血肉模糊，床上被褥、床单一片黑红，房间里弥漫刺鼻的异味……

卢俊峰和几名警察走进房间，在对这起凶杀案现场取证时，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他拿起细阅，这封信署名为张兰英，信的第一句就说，黄林祥是她在忍无可忍的情形下持剪刀所杀，随后详细写了她一时糊涂与王福贵发生私情，被黄林祥发现，以此勒索王老板拿出10根金条，又残忍杀害他，并威逼霸占、虐待她的经过。信中最后说，她在崆峒山决然了断自己的生命，希望张镇守念及夫妻一场的情分，不要治罪于娘家人，若能如此，她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

这起涉及3条人命的案件发生经过，张兰英的遗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卢俊峰让几名警察按照程序取证，提取作案凶器，从井里挖出王福贵的尸体，和黄林祥的尸体一并抬至警察所停尸间。

紧接着，他们各骑一匹快马奔向崆峒山，经过艰难搜索，终于在陡峭的雷声峰山崖下找到张兰英惨不忍睹的尸体。

卢警佐详细写了两份案件侦破报告，给县知事陈东来和陇东镇守使张召嘉各呈递了一份。

看了这份报告，张召嘉气得摔碎了桌上的一只紫砂壶。

他根本没有念及与张兰英的情分，派人将张兰英的遗书送至张兰英父亲手里。第二日，从庆阳那边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张兰英父亲因为羞愤自缢而亡，其母亲成为疯婆。

岳父家的财产被张召嘉侵占。

夫人李氏离家出走，在崆峒山隐姓埋名当了尼姑。

不久，张召嘉又娶了一个20岁的姨太太。

徐圆圆开始饱尝张兰英曾经蒙受的孤寂，但她选择了默然忍受。

黄林祥伪造的王福贵将绸庄转卖于他的契约，通过法院审理，绸庄伙计和账房先生作证，宣判作废，绸庄归于继承人吴氏和儿子。

因无人经营，吴氏变卖了绸庄和家产，准备投奔兰州的儿子。两个姨太太要求分得部分家产，被吴氏拒绝，说你们不过是妾，哪有资格分得家产，以前看在老爷的面子上，让你们衣食无忧已经不错了。为此，两个姨太太联手与吴氏吵闹，并去找一个律师讨说法。律师告诉她们：民国《亲属编》第1123条第3项规定：“妾（姨太）都不是妻子，所以纳妾娶姨太都不算是婚姻，但虽非亲属而以永久共同生活为目的同居一家者，视为家属。”所以，既然不算是婚姻，自然也就没有资格继承家产。不过，这个律师又解释说，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死者生前有遗嘱，写明给姨太太分配遗产，法律会给予支持，如果没有写，只能由遗产继承者说了算。

最后，在这位律师的调解下，吴氏念及两个姨太太和老爷的情分，给了她们一些银洋，让她们自找活路去了。

两个姨太太尚还年轻，又有几分姿色，不久一个改嫁给了平凉城里一家商行的老板，一个回归故里，最后改嫁给了一个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