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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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小强微信问，九峰山徒步有小路没有？他邵阳朋友有个四五十人的团队想来爬山。我想了一下，一条路线立马浮现在脑海里。我说，有，从九峰一队的三十六弯古道上茅庵子，再走一字路登顶，经过双峰的九峰山庄回到衡阳的九峰林场下山。如果运动强度小一点，车子送到三十六弯进口，返回到九峰山庄等。我自忖，这么庞大的队伍，爬山的能力参差不齐，如此安排最好。小强又问我，周六有空不？我爽快回答，有啊！
三十七年前，老家几个所谓的文学青年，从我家的竹山排出发，第一次登九峰山，看了日出。直到四十岁那天，我才重上九峰山。从此，我有事没事就往山里钻，从山脚下十多处地方上了山。可是，这条最好的爬山路线，直到上个月才完整地发现，还没有完整地徒步过呢。能够带领这样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完整这条路线的徒步，荣幸之至呀！
又有德哥加入我们的队伍，周六上午九点，我们和小强在九峰中学会合。小强说，人员有八十多个了，是邵东电气公司唐总的员工及家属，中餐在邱老板的农场，索性将革命进行到底，再徒步到农场吧。修改了路线，我问，这么多人都奈得何不？小强回答，九峰山庄到农场，走小路只有两公里，有人还嫌路线短了呢。我说，车子还是开到九峰山庄，到时候各取所需吧。
十点半钟，两辆大巴来了，还有几辆小车。大巴车不能到古道入口，我们的徒步路线又得加上一公里。呼拉拉下车，邱老师宽大的禾堂坪被人和车挤满了。负责组织的雪梅美女说，来了九十多个人。我明白了，先前的五十多个是单位的员工，八十多个是多了家属，加上子女就成九十多个了。看着这支男女老少的队伍，我有点担心了。德哥安排，龙哥你就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断后，小强在中间前后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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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家跟我来，我大声说，并第一个站到村道上。后面有人跟上了，我就迈开大步向前走。到古道入口，队伍已经拉了半里路长。我约束大家在这里等，却有几个人兴奋地冲到前面去了。怕他们走错，我跟了上去。又由着他们走，反正有机耕路，前半里路应该没有问题。可是，走着走着，我感觉不对了。抬头一看，还真错了，这条机耕路是到冲里去的。原来的机耕路被挖下三分之二，有人在冲口修了一口水塘。我立即喊，走错了，并打倒转。有人惊怪，导游都走错了。是呀，还在入口就导错了，不怪人家有这个“惊怪”呀。
我有点不好意思，第一个上了那三分之一的机耕路。那几个走错了的，真的是体力好，但爬山经验不够，只知道往前冲，有两个还从陡峭的路墈爬上来。这下，他们不敢超过我了，我也不想让他们超过。
三十六弯古道原来全程是石梯，入口的半里路，经过岁月的洗礼，石梯七零八落了。楠竹树木要出山，修的机耕路又把这节石梯全毁了。三年前，我和朋友从这里上山，也是奔着三十六弯古道去的。结果，我们被机耕路忽悠到一个山皂里去了。再回来，从这个半里路处，我们随着一条小路上山了，才惊喜发现了几十级象模象样的石梯。然后，又被从上面修下来的机耕路带上去了。我以为，石梯路上面和下面都被机耕路修坏了，只剩下中间的这几十级“唐僧肉”了。
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我在路左边寻找小路。这条小路有点象，我停下来。这里的机耕路没有遭到破坏，那两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又从我右侧飞过去了。不对呀，我喊他们回来。是这路吗？两个女人又从我左侧上了小路。我看着她们脚下，还有几级石梯呢，路是对的。我跟上去，也踩到石梯上了。我拿起手机，想拍下这第二个入口。后来的人们接踵而来，我还停不下来呢。
小路上山排，几十级石梯终于到我面前了。我迅速超过前面的人，冲到最上面的一级，然后拿出手机。他们都上来了，一下子，二十几个人在我的眼前奋发向上。石梯路边上还有土路，加上石梯路，宽的地方有五六米。他们一个个甩开膀子，迈开大步，朝我的镜头冲，我忙拍下这个镜头。边走边看，阳光从楠竹缝里斜照到路上，斜照到他们的脸上身上，好象给他们的冲锋加足了马力。我又把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并说，有点攻打山头的味道吧。
又是机耕路了，我知道这是上面修下来的。也许是为了保存这几十级石梯，上下的机耕路才没有贯通。转过一个弯，我知道又不能往前走了。上次我在茅庵子下面发现了真正的三十六弯古道，并走到最下面，才明白第一次是错在哪里了。左侧有一块坪，原来应该是一丘田，现在长满了半个人高的茅草。就是这些茅草，让三十六弯古道和我的会面迟到了三年多啊。
这次不会错了，我奋不顾身从第三个入口进去，有人还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的双脚在草丛中探路，目光却坚定地看着入口处的那一方大石头。我站在大石头上了，有人也踏进草丛了。接着，更多的人进来了。我看着拾级而上的青石板路，若有所思，都说是入口，下面的石梯也是青石板。对了，最下面是整条古道的入口，这里才是古道核心的三十六弯入口呀。
他们过来了，发现了完整的青石板路，有人兴奋了，一跃而上。其他人也带动得兴奋不已，我面前一下子就有十多个人一晃而过了。三十六弯，蜿蜒曲折，有差不多两公里长，我不担心他们走错，也就让他们先睹先走三十六弯为快吧。我跳下大石头，插队进去，看前面的人铆足精神往前赶。要转弯了，我再看后面，队伍却稀稀落落的啊。
转了十来个弯，后面更加稀稀落落了，还有一个男人拄着拐。后面有六七十个人，队伍拉得再长，我也不担心他们走错。可是，我稍一迟疑，前面的队伍又把我拉下了，连拄着拐的人也超过了我。那不行，这样走下去会脱节的，我必须到前面弹压住他们。
我往前面追，没人的时候，我跑在青石板上。有人了，我在边上一跃而过。有些小弯，我索性不走弯，在中间就跳了上去。有人羡慕说，导游就是导游，体力几好啊。我却羡慕着他们，队伍中还有这么多妇女儿童啊！
越过了十来个弯，我才回到队伍最前面。我劝大家坐下来休息，等后面的队伍上来。大家尽管停下来了，却没有几个人坐下来。更有三个小孩，十二三岁的样子，有两个还是女孩，从我身边溜过去了。哎哎，我喊着他们，他们却不停步。几个大人也超过我，肯定是孩子们的大人。我无法阻止，其他人也蜂涌而上。我看后面的队伍，要看过去两个弯才能看到成群的几个人。我喊德哥，连着喊了好几声，也不见答应。我有点急了，茅庵子以上就没有石梯路这个标志了，主路边还有岔路，必须把他们拦在茅庵子以下。
我又追上他们，劝他们坐下来，再上面就没有这样干净的青石板坐了。有人还是不听，我看着他们摇头。手机又有铃声了，我只得告诉他们，上面有块大坪，有棵古老银杏，现在是银杏树最好看的时候，可以到那里欣赏、拍照，你们必须在那里等大部队来啊。
是市作协的美女刘副主席发来的视频。她说，很高兴看到你们找到三十六弯了。我老家是这里的，都惭愧没有找到。三个月前，我在乡干部的陪同下，都走错了路。我有一个建议，是否在各个入口处都立下一个醒目的标志呀？这个问题不大，但对我这个爬山人来说，还是有点大了。我只得顾左右而言他，下次我带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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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茅庵子作古了，留下了一块大坪。满以为这个季节到茅庵子，能看到最中看的银杏树，我却有点失望了。金黄的叶子铺了一坪，银杏树上只剩下骨感的枝头了。不过，骨感更见沧桑，刚过了立冬，也允许秋风扫落叶了呀。我走过去介绍，这棵树这么大，有百多年了。有人过来看树干上的保护标志，感叹有一百二十年了，这才把有些人跃跃欲试的爬山兴趣吸引了过来。有个小孩还否认，不止，不止，是一五年挂的牌子，有一百二十六岁了呢。不错，我盯着这个小家伙，爬山厉害，还善于发现呢。
队伍又多了几个人，有人又不想等了，问我再从哪里上去。一边是机耕路，一边是羊肠小道，殊途同归。我看好走小道，却卖了个关子，两条路都可以上去，但上面有岔道，很可能走错啊。
一会儿，德哥电话来，说他也走了几个弯了。我开的免提，有人听到后说，既然他们没有走错，我们还是走吧。说完，还真有人试图着走。我默不作声，感到带队的压力有点大。走就走吧，我带着他们上了羊肠小道。
虽说只有三十来人的队伍，我看后面，却象是摆了一字长蛇阵，估计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跟上来了。我相信，所有人在小强和德哥的陪同下，都会陆陆续续跟上来。上了陡坡，又有人抢到我前面去了。前面的十字路口，我要他们对直走。又上了一个陡坡，再下一个小坡，有人说，下山了呀。我说，不对，还有两公里的一字路，再上主峰呢。下了小坡，又有岔路，我告诉他们，左边是到双峰去了。
到一字路上，这下放心了。有人接到电话，大声告诉亲友们，九峰山的风景好，空气好，爬山的线路自然古朴，尽管在太阳下上了这么多坡，都不会出汗。德哥也来电话，他们十多个人在茅庵子，有人打退堂鼓了，他计划带他们在那里走九峰林场到何家冲去。我说，可以呀，看还有人愿意爬山不？德哥一个一个问，说是有五个人意欲未尽，要我通知小强去接一下。我说，小强操心中间的大部队，不知道到哪里了，还是我来吧，要他们边走上来。
返回来，基本上是下坡路。我一阵猛跑，很快就看到了小强的大部队。我告诉他返回的原因，扯起脚杆子又跑。到茅庵子上来的陡坡处，终于接到了他们，三个女人，两个男人。这五个人也够坚强，走得都有些脚不听指挥了，都还要来凑这个热闹。在最陡处，一个女人绊倒了，一时半会还没有力气起来。男女授受不亲，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她，两个男士已扯她起来，并塞给她一根小竹竿。还有一个女人在最后，走得非常吃力，想要停下来。我鼓励她，上去就是平路了，也撅断一树树枝递给她。有了这根树枝，她也追上了队伍。我陪他们走了一段，终于咬上了小强的大部队。
我又飞快往前面走，超过了大部分人。那个柱着拐的，走得有点不自然了，我禁不住向他多看了几眼。那三个小孩又在前面了，有个妈妈说，你们看这个爷爷好厉害。我伸出大拇指回答，爷爷不厉害，你们三个小朋友才最厉害呢。我不忍心超过他们，问他们前面有多少人。他们说，不多，我就跟了他们一会。路上路下都有一大棚弥猴桃藤，我向他们介绍着。一个女孩眨巴着大眼睛问，有弥猴桃摘没有？我答，你们来得不是时候。她说，那我们明年早点来，爷爷还导游吗？
好好好，我点了几下头。我又说，一个小女孩，能够爬到这里，还走在九十多人的队伍最前面，不是一般的身体健康，还需要强大的意志毅力，是百里挑一了。到一字路中段，我知道前面不远就是九峰山主峰正托峰了。我又飞快着超过他们，转了两个大弯，所有人都被我超过了。
再转两个弯，我早早地在正托峰下等着大部队。一会儿，有人来了，我向他们一一介绍着，再上这五百级陡梯就是九峰山顶了。你们可以等大家，也可以先上去。有人说，我们笨鸟先飞。我提醒，每一级都比较陡，慢慢上，要注意节省体力。我面对着陡梯，目送着他们把一眼看到的前三百级都填满了。一直等到小强的大部队也上了陡梯，我肩负着德哥殿后的任务，最后一个登顶。看到大家在瞭望塔下欢呼雀跃，我和小强相视一笑。
再上一层楼？小强仰头问我。好啊，欲尽千里目。我把小强带到双峰一侧说，你看了九峰山的竹海，就会感叹闻名中外的耒阳竹海不是竹海了。小强惊叹，是呀，太美了。层林尽染秋意浓，叠翠流金已入冬。岁月如歌知天命，古道寻幽穿时空。我也惊叹，你这个儒商诗兴大发了？不是我写的，他忙回答，是从网上捡来的。是看了这广袤无垠、层层叠叠的竹海，这首诗才跳出来的。前两句形似九峰山竹海，后两句与今天的爬山又意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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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了，又是两公里的石梯路。到九峰山庄，大家边等边在千年连理银杏树下留连忘返。我不解，这三棵银杏的叶子怎么还有大部分留在树上？而且这里连理枝的两棵与另一棵也大有不同。那一棵已是披着金灿灿的黄头发，这两棵银杏树上还泛着青色。包括茅庵子那一棵，这四棵古银杏，难道是树种不同？应该不是，那就是“秋风扫落叶”的秋风关注的方向和力度不同吗？
不想这个了，我和小强商量一下，又催促他们走双峰九峰林场的小路下了034县道。还是小强殿后，陪着大部队慢慢走。两辆大巴也到山庄了，基本上是放着空下去的。
走到了去龙王殿的石子路上，我又向队伍前面跑去。竟然有两母女远远地走在最前面，我跑近她们，她们竟然也跑了起来。我们跑了三百米，到去何家冲的小路路口。我在路口等大部队，两母女却精神饱满，象射箭一样，射向小路。我恍然大悟，原来她们就是一字路上走在最前面的那对母女呀。我也随她们去，今天的后半程，除了我，基本上都是她们一马当先，并没有走错啊。
等了几分钟，来了二十几个人。拄拐的中年人也到了，他一拐一拐的，啊，就是一个肢体残疾人嘛。能够坚持走这么远，上了这么多陡坡，还并不落多数人的下风，太给力了！我的手抬起来，很想给他行个军礼。
母女俩离开四五分钟了，还是不能让她们这样肆无忌惮地走。队伍悠线一样来，肯定不会断层了。我又向小路深处跑去，跑了四五分钟，前面又只有那对母女的身影了。女儿大喊，导游爷爷来了，妈妈，我们不会走错了。
我说，分支的小路就在你们的左手边，你们没有走错，也不会走错的！
农场主老邱准备了十桌，他陪唐总、小强、雪梅、德哥和我一桌。小强作开场白，今天活动的圆满成功，是龙哥前面向导，是德哥后面防护，是邱老板后勤保障，是雪梅美女精心组织。
我也有感慨，原来以为爬山是寂寞的，这样浩浩荡荡爬九峰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感谢远方的来客给九峰山带来了爆棚的人气，也感谢你们让我见证了男女老少浩浩荡荡爬九峰山的壮观场面。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刘副主席建议在几个入口处竖指示牌。德哥，我们不等不靠，什么时候组织一场志愿者行动，完成这个任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