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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四月,我和德哥信心满满去南岳水帘洞找弥勒古道上山。找不到古道入口,问了两个人,都不知道古道在哪里。一个老人说,弥勒古道只是一个传说了。我们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只得退而求其次,勉强看了水帘洞而归。南岳的古道,梵音古道、曾国藩古道、禹王城古道我都走过了,只有弥勒古道还没有征服。我看了网上爬山爱好者爬行弥勒古道的文章和照片,知道有个“泗塘村”,坚信这条古道绝对不是传说。我又心心念念了两个多月,等待着征服这条古道的机会。
六月二十号,也是周末,约好与德哥清早再去找弥勒古道。德哥是个大忙人,当村干部,还流转了百多亩田种,他忙完自己的事已是十点钟。好在他不但同意去古道,而且还有他夫人作伴。我们十点半出发,到水帘洞已是一点多钟了。再导航“泗塘村”,上面人烟稀少,地形却履履茫茫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妇女,可她与我们的语言沟通都困难。正当我们束手无策时,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过来了,他主动带我们到古道入口,并画了一张路线图给我们。路线图不是很准确,我们在分水岭走错了几公里。从三点走到六点,我们还是完成了单边的古道全程,还收获了好几斤黄精。那时临近夏至,白天最长,我们七点半就回到古道入口了。德哥夫人见我们下来了,去买饮料。一个中年人来看我们的黄精,他说,其实,后边还有一条路去祝融峰,要近一些。不过,他看着我们说,你们肯定还奈得何,这条路更加艰险,一般人是不敢去的。那天时间太仓促了,几个小时的急行军又让我有点辛苦,就只有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当时,我之所以没有豪言壮语,是几条古道我都完成了。身体上到极限了,心理上也满足了。还有,再有不有机会来,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太艰险的路,必须有人同行!可是,回来之后,我又对这条艰险的路心心念念了。德哥田里的劳作繁忙,防疫工作还一环扣一环。几个周末,我征求德哥的意见,他都是无可奈何呀。
九月九日是星期四,我又约德哥,问他周六有安排吗?他很快回答,去南岳挖黄精要得不?我立即答应,要得!探最险的路上去,再从弥勒古道下来。他爽快回应,好的!那次爬弥勒古道挖的黄精,我都给了德哥,并告诉他先要高压锅压黄精一个小时,再放鸡鸭排骨压熟才能吃。之后一个周末,我没有空,他独自去了九峰山,又挖了一些黄精回来,还喊我去他家美食了一顿黄精宴。他吃黄精上瘾了,挖黄精也就上瘾了,还要到南岳去挖,与我探最险路的“心心念念”也就不谋而合了。
第二天, 德哥告诉我,还有昌云和他夫人。又多了一个同伴,我有点心花怒放了。德哥夫人与我们一起爬过铁钉寨,上次弥勒古道他是没有上山,但这次主动要去,应该会勉强奈得何。昌云比我们都年轻,体力比我们都好,我们三个人在十八洞村的小河和山洞里走了四个钟头。我们组建了一个驴友群,然而仅仅的几次活动后,就喊他不动了。也不怪,他当着村书记,家里还有百多头猪,这些开口地主天天要喂食和看护。德哥说,是他将昌云的军,再不参加活动,就要将他从驴友群里踢出去,他才愿意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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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定周六早上六点钟出发,提前十分钟,我就在微信里对德哥吹起了起床的军号。六点整,德哥在楼下鸣喇叭了,车里还坐着他的夫人。德哥说,他又把军号转发给昌云了。到知止堂,昌云正从外面回来。他上车后说,刚刚把“猪们”的早餐提前供应了。
我要德哥直接导航到水帘洞,上山的路导航不准,反正我们晓得走。临近水帘洞了,我们往左边上山。上了几个陡坡,转了几个急弯,我们就到水帘洞上面了。我向昌云介绍,就是这个叫“风雨长廊”的拦水坝把从泗塘村几个组下来的水拦住蓄起来,再放下去,形成了著名的水帘洞景区。又上了几个陡坡,转了几个急弯,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有标志牌,右边是“泗塘村一、二组”,我们往左边的“泗塘村三、四组”深入。再上了几个陡坡,转了几个急弯,再下一个坡,到一个山坳处。我介绍说,这里之所以有条弥勒古道,是因为这个山坳下面一点原来有个弥勒寺,弥勒古道就在前面等我们了。转过山坳这个弯,上了一个长坡,坡上面左侧是一排便于休闲的民居。民居过去不远,就是弥勒古道的入口了。
啊,十几个男男女女在前面,也是刚下车。他们背后就有一条路上山,还走得比较光了。上次我们没有注意,还以为艰险的上山路路口在民居后面,原来就在这里呀。这十几个男男女女,肯定也是准备从这里上山的。我们泊好车,走近了他们,他们背对着入口排成了一个弓形。一个女的举着手机,看见我们来了,忙递过手机,要我帮他们照一张合影。照完后,他们却奔民居方向而去。我以为有他们作伴,就不会走错方向,可能有二十个人的大部队,还是只剩下我们四个,顿觉有些失落。我追问,你们是从弥勒古道上山吗?得到肯定回答后,我说,那你们从那边上这边下,我们从这边上那边下,看在哪个地方碰头啊?那是必须的!一个男人回过头,朝我打了一个响指。
路口的路明显,路边的小溪里却没有水。走了一节稍平的路,就能看到右边有一口两三亩面积的水塘。山涧里的水都奔水塘里去了,这是旱季,就没有水到小溪里来了。水经过塘里,养活养大水塘里的鱼,供休闲的人们美食,再往山下到水帘洞去。塘埂基还是水泥路从民居过来,上次那个中年男子说,后边还有一条路去祝融峰,正是此路。
到塘角上,前面就是上陡坡了。走着走着,还能听到左边有淙淙的流水声,愈来愈近,愈来愈大了。我疑惑,到水塘里的水并不是很大呀,这么大的流水声,是看见我们来了,才如此夸张吗?我朝左边搜索,却被密密麻麻的柴和树挡住了。继续上坡,终于看到有条小路平着往流水去了,还能看到一大块白晃晃的石头,我们毫不犹豫朝里面走去。
哇塞,岂止是一块大石头,简直就是一个石头世界,而且几乎是一整块石头呀。这块巨石,上下各有七八丈高,呈六七十度躺着晒太阳。脚下的石头平一些,内侧还凹进去一个小堰,也几乎看不到缝隙。水在上面的石面上淋了一层,似乎是静止的。只在一个人高的地方,石头突然都凹进去尺把深,才看见清亮的水急速地甩下来。我们仔细看凹进去的地方,刀砍斧头齐,也看不出是两块巨石的接口。接口处有两丈来长,水流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瀑布,落在凹下去的小堰里。小堰处是先就凹下去了?还是比“水滴石穿”大几万倍的力量历经千万年的冲洗,才有了这个小堰?我默默地思考这个问题。
小堰有两丈多长,水流汇聚到一起又从西头流下去,慢慢地又静止地洒播在下面巨大的石面上。我们开始听到的流水声,应该就是这些水离开这块巨石,又甩到最下面的堰塘里了。因为现在听到的流水声,全然是面前这个小堰里发出来的呀。
他们几个忙于照相,我一个人从小堰左侧爬上去,躺在一片没有水的石面上,和这块巨石一起舒服地沐浴着太阳,享受着大自然的空旷神奇,耳朵贴近石面静听着瀑布落入小堰发出的声音,还感受到石面上的水仿佛浸润我的全身以至心底。德哥夫人喊,快帮龙哥照一张。我来,昌云说,我立即用右手枕着头,才看到昌云的手机,我的面容才能清晰地显示在镜头里。
我们伫立在小堰边,看翻腾的小堰,清澈见底,竟然翻腾不起一丝泥沙和柴屑。昌云说,我们先不该带水来,带个空瓶来,在这里灌满上山,这里的水比任何矿泉水都好啊。我说,水瓶是满的,那我们就在这里把肚子灌饱吧。我第一个匍下去,第一口水进去,就觉得甘冽清纯。又狂喝了好几口,感觉肚子再装不下了,才起身。啊,他们都还各具姿态匍着,正在痛快地喝着呢。我想,如果有第五人,也给我们照下一张集体喝水照多好呀。他们都起身了,德哥说,这个水就是好,喝完后,从嘴唇到食道,好一会儿了,都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留着。这样的水,他只在十多岁时,在古台寺那一口井里喝过。现在,好多地方的好井都不再了,古台寺的水井还在,可那一股甜味也没有这么正宗和入味了。
3
我们离开了这个石头与水的世界,回到主道上了。昌云说,他们村里能有这样一处漂亮地方就好了。德哥说,别说你一个村,就是我们那一块双峰衡阳二十万人共同拥有的九峰山,都没有这样一处漂亮地方。两个县都在开发九峰山,开发了若干年,也没有开发什么名堂出来,也就是因为缺少这样的漂亮地方。不过,我说,在哪山唱哪山的歌,我们的九峰山爬山还是蛮适合的呀。
继续上坡,路上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坑坑洼洼的。石头的空隙都不大,大都不能落脚,我们基本上是踩在没有一脚大的石头上。好在石头吃到路里面去了,并不摇晃,我们走得也就不摇晃。时不时路边又立着一块大石头,好象进入一个军事禁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我对这些“哨兵”有兴趣,经常举起手机拍摄,也就落在队伍最后面。前面是平路,也不是那么坑坑洼洼了,视线的尽头还是郁郁葱葱的林子了。我这头阳光明媚,那头在枝繁叶茂掩映下的路却看似幽深,极像一个神秘的山洞。这时,德哥和夫人已经到“洞”边,昌云离“洞口”也只丈余了。这个人和洞,阳光和枝繁叶茂的结合体太美妙了。我举起手机,可是,镜头中,只有昌云还留在“洞口”。
我追上去,迅速跟进“洞”,转过一个弯,坑坑洼洼的石头路又要上坡了。不过,我又停了下来,一个汉子熟练地砍着路边的乱柴和小树。我看着砍了之后的柴兜和树兜,明白之后的路况不同于之前了。如果不是这个汉子收杀了,我们不但要小心脚下的坑坑洼洼,还要应付两边的柴草荆棘啊。“敌人”两面夹击,还有脚下的坑坑洼洼,我们的前行就艰难得多了。难怪民居里那个男子说,这条路要艰险得多,一般人都奈不何啊。我看着这个汉子,汉子却看着我手里的东西。他问,你们带油豆腐上山,不会在山上生火吧?我说,这个你放心,我们是在山上生吃嘞。
我又得追他们了,汉子又在后面喊我,你们是挖黄精吗?原来他还看见了我手中的挖子。我说,是的,但主要是爬山,也想有点意外收获。他回答,黄精那个皂里有。我不想到某个皂里去浪费时间,要把主要精力投入到爬山上,要把这条路走通,口是心非回答一声好,就继续追上去了。这节路虽陡,也有石级了,我很快追上了他们。德哥问,刚才他说了什么呀?我说,开始是怕我们在山里生火,后又告诉我们哪个皂里有黄精挖。德哥问,哪个皂里有呀?我说,不想到皂里去,没有听清楚,也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们还是不能偏离主道,从这边上山,再从弥勒古道下山,才是正道啊。德哥说,我们上次那条路上没有人收杀,这条路有人管理,路况也不错,这里才是弥勒古道吧。我看着脚下的石级,若有所思后,点点头。
前面还有人家了,禾堂下种了蔬菜,几只小鸡在路边啄食,还有一条狗摇着尾巴迎了过来。昌云逗着狗说,这里的狗嗷都不嗷,对我们这么友好。到禾堂上了,看到房子大门上有“拖木岭护林点”几个大字。我明白了,那个搞收杀的汉子是在这个护林点负责,他才从油豆腐上看到了自己的责任。他吃住在这里,以这里为家,这里才有了“鸡犬之声”,我们也由此进一步看到了他的责任。
横过禾堂,脚下的路走在山腰上了,路不宽,但是平路,且很少石头,也就没有了坑坑洼洼。德哥眼珠尖,还从路墈上发现了黄精。尽管苗子不粗壮,我们也挖了下来。行进在崇山峻岭,不但是德哥说的三十斤黄精的目标难得实现,而且我说能够挖个七八斤就不错了的目标能不能完成也是未知数啊。我说,今天我们对黄精兼收并蓄,上次我们在那条路上挖黄精,对待那些小苗,德哥说是幼女,不忍心呀。德哥夫人看着他,他赶紧改口,我没有那样说呀,我是说“抓大放小”,象做工作一样。
在山腰上转了两个弯,走过一节林荫道,前面比较开阔了。右边一级级的石磡砌得蛮精致,德哥夫人惊讶,砌得这么好,这每一梯上都是作什么用啊?我说,应该原来是梯土,种了油茶和茶叶什么的。她说,不对呀,这么多石头怎么种得成啊?我说,这些石墈都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之前的产物,而这些石头,应该是后来从石磡和上面山墈上滚下来的。德哥逐渐走拢去,他说,最上面一级还有一栋石头房子嘞,也砌得好看。是吗?我也过去,这栋房子虽然破败了,也能看到曾经的精致啊。我说,这里肯定是搞集体年代的林场或茶场旧址,这个地方曾经是个好地方。昌云说,岂止是曾经的好地方,就是现在,如果恢复原貌,也是一个上佳的休闲场所呀。
小河的流水声越来越近了,我们追踪而去,由着路跨过小河。到一块小坪上,我们往坪后的一条路深入。可深入不了多远,就因为路越来越不象路而退出来了。小河变成小溪了,德哥又朝那里飞奔而去,说沿着小溪肯定有路。我们跟着他进去十余丈,也不得不退出来了。
回到石磡边,昌云看了看说,旧房子左侧好象有路,我先去探探。我们一起去,说完我也跟去了,他们也跟上来了。房子左侧确实有路继续上去,但是,有不断的倒楠竹横七竖八地躺在路上。我们越过这些“拦路虎”,前面的路虽然坡度越来越大了,却越来越象路了。路旁的一块巨石,地面的部分表面象一个半圆。我凝视着它想,好多单位大门前面都有一块石头,展示着单位的名称。这块石头,比好多单位前面的石头都不逊色呀。不行,它应该就在这里,标示着这条爬山路的名称。德哥说这条路才是弥勒古道,如果古道恢复了,就在上面刻上“弥勒古道”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就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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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哥的眼睛却不停朝路两边睃,还真让他又睃到了黄精。再往上面走,路左边不是石磡而是土坡了,让德哥睃到了更多的黄精苗子。我和德哥一人背一把挖子,都扑到土坡上去了。挖了几蔸,昌云也来了。他是今天才认识的黄精,兴奋得大惊小怪,这里有一蔸,那里又有几蔸。挖好了的,都由昌云丢到或传到路上去,由德哥夫人摘到袋子里。
我们再回到路上,这条山排上的路已经提高了不少。德哥又奔到路右边的山墈上去了,而且大呼小叫的,知道他又收获了不少。我们继续往上面走,也在路两旁挖了不少。一边摘着黄精,我说,这里的黄精兜子不一样,是稍长的一节节连起来的,每节长一些,整个兜子就象竹鞭一样,有的有尺多长啊。而我们那里的黄精,每一节粗短一些,更象生姜。这几年,我挖的最大的黄精有斤把重,都短多了。如果有这么长,起码是十多年的有两三斤的非常珍贵的老黄精了。昌云说,桔生淮南则为桔,桔生淮北则为枳,这是一个道理也。土壤中的微量元素不一样,朝朝代代之后,其兜子的形状也就不一样了。不信,如果到其它地方特别是到省外了,就更不一样了。
我们把黄精摘入袋子,德哥还没有回来。我看着山墈下的一棵洋杉树又出神了。我们上山个多小时了,没有碰到一个游客,要走这条路,恐怕是要真正的爬山人了。树干的下面和几个大枝上明显有爬过的痕迹,因为树皮的色彩没有别的地方鲜啊。要爬树都是小孩子的干活,就是体力好的爬山人,爬了个多小时,前面的路还很长,也不可能去爬树浪费体力呀。我们是边挖黄精边爬山,其实我们在这个大山排上浪费的时间挺多,体力也就没有不支。
没有“不支”是吧?我心里跃跃欲试,双脚跨出去几步就到树边了。“嗖嗖嗖”几下,我上树了,踩到一根最粗的树枝上了。抓住上面一根树枝,身体平衡了,我抽出一只脚悬空,秀出闲庭信步的样子,并在枝叶间探出一张脸来。德哥夫人心领神会,又喊,彭书记,赶快给龙哥来一张啊。不错,不错,他们看着照片乐呵呵地说。是吗?我受到感染,心情大好,跳下来,一个弹弓子又弹到路上了。
德哥来了,手里握着一把大黄精。我竖着大拇指说,难怪你乐不思蜀了。摘进袋子里,我们继续走。上了这个长坡,前面转弯了,转弯后的坡更陡了。啊,挑战我是吧?现在我可是体力充沛啊。冲啊——,我连喊了两声,几个箭步就冲到陡坡最上面了。昌云不服输,也冲了上来。德哥和夫人粘粘糊糊不见踪影,就留给他们一点空间吧,我们边走边等。
坡度没有那么陡了,还是上坡路,我们看着路前行。前面光明一些了,这座峰应该快到顶了吧。我抬头,哇塞,山墈下的树长过我们的头顶,一片繁荣茂盛生机勃勃也。有两三棵最大的,象是形成了两三个高峰,还要与它们依靠的山顶比高比秀嘞。这些树快要长过山顶了,都还这么茂盛,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自言自语。这好理解,有人在我身后说,我反脸一看,什么时候德哥两个人也跟上来了。德哥解释,山顶后面肯定是北方,这些树背北风,也就得了“天时”。你们看,他们长得这么好,繁茂的枝叶叶落归根,地面上都有几寸厚的腐质层了,这些腐质层又能留住大量的水,这些水份和养份是它们的“地利”。这是景区,又在这么高的地方,光临的人少,没有污染,没有批枝扒叶,它们又享受了“人和”。天时地利人和,它们都占尽了,如此良性循环下来,就这么繁荣茂盛生机勃勃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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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叹服德哥的解释,就带头到上面的横路了。横路在山顶下面两丈高,两头都可以走。我说,我们在这几个石头上休息一下,研究一下往哪头走。研究的结果是,右边的路其实是山脊上的防火带。我们上次到分水坳上,有防火带往两头走。我们走右边的防火带,结果多走了三公里返回到分水坳,再从分水坳下去一些,再找到退休老人提示的羊肠小道到广济寺。左边的防火带我们没有走,应该是沿着分水岭连到这里来了。如果是从这条路去,再从石梯路下,今天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可是,这里还看不到祝融峰,是不是往左边走,就能看到啊?我们精力和体力都还有剩,就先去左边的路寻访南岳圣帝吧。
我和昌云在前头走,德哥又没有跟上来,他说山墈上又有黄精挖。过了这节横路,是在山脊上走了,防火带也逶迤着过来了和路重叠着。啊,我大呼,德哥快过来,这里好熟悉也。不过,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所谓“熟悉”。上次,跟着防火带走错了路线,面前的防火带是好象那条错路。但从最远端的高山下来,上次我很简单就下来了,可现在对面的高山,耸得好高啊。仔细分析,方向也不对。上次,是从分水坳往那头背道而驰了。
德哥过来了,收获真不少,我们继续爬山。上对面的高山了,真的不同了,慢慢地还不是防火带了。上次是在葱茏柔软的野鸡板中找路下来,这次却有明显的小路在柴和树中上去。虽说有路,但路有点长,且太陡,德哥夫人有点跟不上了。我和昌云到山顶,坐下休息等他们。
他们来了,我们走了一节平路,又是下坡路了。一棵松树向我们招着手,它就是一个多人高,可向路面伸出的两个枝头却分别有一丈多长,且松针一簇一簇的,每一簇都象一个手掌托起,所有针尖都奋发向上。我见过好多宾馆大厅的迎客松,这棵松树比它们更自然更伟岸更形象。他们都下坡了,我却要从不同方位把“迎客松”的形象拍下来。
我追上他们,却不见德哥。昌云说,他又到路左边进去挖黄精了。我们留下他的夫人等他,又到前面去了。一边下坡,我们也不停朝两边瞄。我还几次钻进柴树窝里,手背上被刺划了几条红印子,也收获了不少黄精。
有人在后面喧哗着,却不是德哥他们的声音。到面前了,原来就是在路口帮他们照相的那一群朋友啊。他们有统一的服装和帽子,照相时我还说帽檐让他们阳光下的脸光差太大了。他们还有手杖等爬山工具,有人还背着爬山包。他们却问我们路怎么走,原来他们也对这座山这条路线生疏啊。他们应该是在分水坳上跟着防火带到这里来了,现在急着往前面走,想找到下山的路。他们问哪路可以下山,我说最好找到广济寺。有人说,广济寺不在这块天。是吗?我是觉得不是一个方向。那么,我想,是不是要修改下山的路线呀?管他呢,先找到祝融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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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德哥他们下来,我们一起下了这座山,到一个山坳上了,喧哗的声音又在左边的山排上了。是有一条小路下去,昌云要跟下去。我说,不对,我们现在是围着祝融峰在走,这里下去,不但是与祝融峰离心离德了,而且离我们上山的路口越来越远了,想要从原计划的路线下山也就不可能了。那是,昌云左顾右盼之后大喊,你们走错了。有人回答,他们想快点找到停车的地点。我说,那你们赶快上来,原路返回是最好的选择呀。有人又问,老乡们是往哪里走啊?我大声回答,我们还没有看到祝融峰啊。
知道他们往上走了,我们继续向面前的一个峰爬去。这个峰略低一些,我们很快就爬了上去。我回头看,那群人没有跟上来,肯定是往回走了。我们下了这个峰,又到一个山坳上了。德哥两个人也没有过来,他肯定又被黄精迷恋上了。我和昌云上了一点坡,到平路上了,突然听到远处有嘈杂的人声,声音不大,但说话的人多,还有喇叭声掺杂在里面。我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一个高高的塔耸立在右边远端的高山上。仔细一看,山顶上的大庙也依稀可见啊。不远了,昌云,那我们今天就还是去祝融峰上看看啊。昌云说,望山跑死马,还有咯远啊,而且不久前他去过。我知道,我和德哥有衡阳旅游年票,而他们两个没有。再说,我的身份证都没带来,如果碰到查票的,凭什么说我买了年票啊?我说,那是这样,这条小路肯定会投到南天门到祝融峰的大路上。我们不管他们了,先去找到投路的路口,也算是我们登上祝融峰了。好,昌云回答,还一个纵步就跨到我前面去了。
又爬上一座峰,再从峰上下来。路并不好走,有几处地方,要么从倒伏的大树上跨过去,要么从拦路的树干下钻过去。可是,我们行进得很快,德哥陪着夫人走一程歇一程,我们把他们远远地抛在后面。因为嘈杂的人声虽然不够鼎沸,但越来越大了;那个塔更象一根定海神针,在我们右侧越来越粗了;虽然要包抄过去到祝融峰还不近,但直线距离已经不远了。
面前这个斜坡后面,应该就是从南天门上来的路了。我们劲把子足,脚板下象安了弹簧,飞快地上着斜坡。一会儿,就看到一块防火牌立在路边。这样的牌子,我们在碰到那个收杀的汉子不远处也看到过,但这块牌子不同,上面有个大摄像头。我问昌云,这个摄像头是干啥用的?他说,明显是防火用的,看火源是谁带来的。我说,你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有一个作用,快到景区了,前面的售票点通过摄像头可以看到有人从这条路上来了,准备查票和卖票呀。昌云你是以支部书记的眼光,看出是为了防火;而我和德哥上次快到广济寺了,也看到过这样的摄像头呀。我又说,今天看到是在哪里投南天门上来的路,我们也原路返回,你背的黄精索性就放在这里吧。原来我就要昌云丢在山坳里的路边,他说今天辛辛苦苦得来的成果,别得别人一家伙背走不劳而获了。到这里,他放心放下了,放到一个稍微隐蔽的地方。
继续上了半里路的斜坡,又见到一块牌子。牌子上的大字严肃地提醒我们,您已进入南岳风景区的核心景区,请您配合工作人员查验景区门票。这下昌云相信了,不敢走了。还没到这座山顶,看不到路口,我继续前行。我还自言自语,硬是查到我,我提供身份证号码,查不查得到年票是他们的事啊。
虽说没到顶,但路是横路了。我又走了一节,尽管没有看到路口,但我的视线已经能够连上对面的大路了。我还是忍痛割爱打倒转,如果让工作人员查到,没有带身份证,本来就不好意思了。如果一时半会还查不到结果,那种被别人看作是偷票者的异样的目光,就更加令我尴尬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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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昌云,你告诉德哥他们在原地等。昌云却大声喊,德哥,我们找到一条新路下山了,你们快来吧。我们还没到摄像头边,德哥就背着黄精走过来了,我们故意停下来。他走近说,今天,我们没有走防火带到分水岭再走弥勒古道下山,那就到禹王城古道下广济寺,再从弥勒古道下山吧。我说,还是原路返回吧。走你说的路线,不说他们两个要补票,就是线路也长得多啊。这里到禹王城上面的路口一公里有吧,禹王城古道到广济寺有四五公里,广济寺到弥勒古道路口有六点五公里,加起来足有二十多里啊。昌云说,是啊,我刚才查了,原路返回只有十五里呀。
德哥还恋恋不舍,目光朝我们身后的路上睃巡。我说,爬山,特别是爬这样的大山,不要面面俱到。我们每次爬山,只要爬出一条路线,就是收获,就要满足了。对了,德哥,你先说这条线路是弥勒古道,刚才怎么又三番五次改口了呢?他说,这条路上山路子多,石头路都是坑坑洼洼的。而那条路,尽管也有山路和坑坑洼洼的石头路,但有两公里完整古朴的石梯路,他就逐渐推翻了开始进山时的观点了。我说,认可你的观点,那条路才是弥勒古道。今天的路,确实是一条更加艰险的路。对我们来说,更是一条全新的攀登南岳之路呀。
而且,我们还收获了这十多斤黄精,是一条有收获的路,昌云说。
德哥若有所思,然后总结,既有收获,又是全新的路,那就叫“拖木岭上黄精路”。
我说,对,就这么叫。不过,这条山路和坑坑洼洼的石头路,来回三十里,对于我们这些不是很专业的爬山人来说,这样的运动量,既有效果,又不伤身体。黄精路,黄金路,黄金线路,对了,应该叫“拖木岭上黄金路”。
德哥意欲未尽,钻起牛角尖来,这个“拖木岭上黄金路”,也有两个意思,是从“岭”字后面断句,还是从“上”字后面断句呢?
昌云回答,有歧义,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