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溪源头登九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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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年，我和几个文友从我家的竹山排，经泉水大队的大分水坳、双峰马鞍的小分水坳和白马大队的马胡坳，沿着“一字路”，早上四点多钟就登上九峰山主峰，看到了瑰丽壮观的日出。之后，我当兵几年，退伍后在溪江乡工作至今。如果说我的第一故乡是老家，第二故乡是部队，第三故乡便是辖区的溪江了。老家和溪江原来同属于金溪区，都在九峰山脚下。我这一生，除了部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金溪过，与九峰山也就结下了不解之缘。可是，直到我四十岁生日，我才第二次登上九峰山。那十余年，可能和现在的年轻人一样，疲于工作家庭，也懒得锻炼身体。这十余年，我之登九峰山，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开始几年，我都是与战友、朋友们沿着公路从双峰的九峰山庄登山。难一点，顶多也只是从衡阳这边的马路到九峰林场，再到九峰山庄，再登山。大前年有了同学群，其中两个同学是白马村的，又激发了我要还原八四年那条登山路线的欲望。那一年年前，我与友明同学，从马胡坳后面的机耕路上山，都没有找到“一字路”，结果是从双峰那边的一条小路登的山顶。友明同学的脚还踏进了一个野物夹子里，幸好不是大夹子而友明同学又穿着皮鞋才免于受伤。不久，我和几个朋友从上次发现的机耕路右侧的疑似路口，竟然鬼使神差迈进了“一字路”，而登上了九峰山顶。之后，我全方位向九峰山发起冲击。从九峰一组，经过三十六湾，到达茅庵子，沿着“一字路”上九峰山；从八亩坑水库，经过九峰林场，到达茅庵子，沿着“一字路”上九峰山；从八亩坑水库，经过九峰林场，沿着林场后的阳斜斜的小路，走“一字路”上九峰山；从长峰的双爱堂、新屋垅，经过待建的大庙，到达九峰山庄，上九峰山；前年正月冰天雪地，我走路沟、匍匐在冻竹下面，从双爱堂、新屋垅的村道，到从荷叶来的公路上，再到九峰山庄，再上九峰山；还有九峰山庄后面，又新修了一条石梯路到“一字路”，然后经过陡梯，上九峰山。加上与友明同学走的那一条，我掌握的已经是N条登山路线了。虽然有些是重合的，可每一次都有新的收获让我心满意足。

但是，还是留下了遗憾。八四年那条线路基本上还原了，就是马胡坳到我家的竹山排也“打通”了。竹山排到大分水坳，那是我的“外婆路”和“丈母路”，自然是通的。我两次从丈母娘家出发，又还原了从大分水坳，经小分水坳到马胡坳的路。我之所以说是“基本上”，是“一字路”的尽头还有两百米没有路了，而在这里我是攀着一条陡峭的小路上的山，与从九峰山庄上来的路会合了。我从九峰山庄上山，到第一个休息处，也有一条若有若无的大体是平的路从柴草丛中往一字路方向来。不论从双峰还是衡阳上山，我之前都没有涉足这两百米，一是不知道通与不通，二是那边过来这边过去都远了不少啊。

这是一个小遗憾，还有一个大遗憾。茅庵子后面有个十字路口，还有一块无字路碑。我从马胡坳经“一字路”上九峰山，怎么没有经过茅庵子和这个十字路口呢？我只走了一次，找到“一字路”的兴奋让我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事后多次在脑海中搜寻，也没有这两处地方的影子呀。而从白马到九峰山，好多人都提到了茅庵子。那一年岳父七十大生，约定去九峰山庄过，他两老从老家出发，就是经过茅庵子的呀那么说，茅庵子到白马绝对还有路呀。这条路，多少次索绕在我的脑际，挥之不去啊。

不久前，白马柿竹组一个村民来窗口办业务。我问他，是不是你那个组有小路到茅庵子去呀？有啊，他说，他两年前放羊就经常走那条路呀。上上个周末，同学约我在衡阳聚会。上个周末，我又要在西渡的家里供老客。这个周末又要到了，我决计留在所里，该要有一个行动了。今年的两次徒步爬南岳，让我的身体出了一些状况。中间虽然两次爬过九峰山，但都是坐车到了九峰山庄，再爬那“最后两公里”的。可以说，有差不多两个月没有真正意义的爬山了。

2

周五晚上十点多，我把逐步形成的方案发到朋友圈里。儿子曾经说，爸爸爬山总喜欢做一些冒险的动作，都做上瘾了。一贯反对我这样爬山的妻子有了“同盟军”，就老是把儿子的这一句话挂在嘴边敲打我。想想也是，如果只身在山上，突然冲出来一只野猪，或者钻出来一条毒蛇，我躲不了它，又斗不过它。到那时，上不朝天，下不朝地，怎么办呀？这次既然又有一段未知的小路，还是要有伙计同行好一些呀。我在朋友圈里说，我两个月没有真正意义的爬山，心里又有一点毛毛痒了。至今为止，我已经分别从N条不同的路线，爬上了九峰山。不久前，我又找到了一条上山的路线。计划周日早上六点钟出发，骑车七点钟到白马柿竹，也就是柿竹水库的源头。从这里到茅庵子，经“一字路”，到九峰山庄上来的石梯路的第二个休息处摘猕猴桃，再沿着石梯路上九峰山。略事休息，沿着衡阳这边的陡梯，下到“一字路”上，再从马胡坳出山，回到柿竹路口。全程徒步十公里，大约三到四个小时。沿途既有美丽的风景，上次看到的野生猕猴桃应该也有摘了。有同行的吗？约起！

很快就有了反应，红艳、奎奎两个女同胞报名了。我催促说，目前已有两位“巾帼”报名，但她们不一定靠得住，我更欢迎“须眉”们参加呀。我这样说，一是知道她们可能临阵退缩，而且那条未知的路，有未知的艰难险阻，我怕她们吃不消啊。即使她们能够去，也要有男同胞做“护花使者”呀。“笑看人生”冠了一联“九州通达豪情壮，峰道畅行锐气高”表示支持，可我知道他在外面打拼没有回来。到周六，点赞的更多，可都是说很遗憾不在家呀。到了下午，我又把详细路线发出来。我还作最后的努力，问还有人报名吗？已经报名的请确认一下，没有报名的赶紧哟！龙凤说，当真她在广州，回不来哟。还是只剩下红艳和奎奎两个女同胞，就是她们都不在网上确认，估计也会黄了。同伴黄了，可我的爬山行动不能黄啊。我是这样一个人，打出了号子的计划，一定要落实到行动上。而且，我这么多年、这么多次的单独行动，也都是有惊无险的呀。

周日四点半，我就起床了。看手机，没有人再报名，那两个也没有确认，知道我又得单打独斗了。我又发了一个朋友圈说，不但是徒步，还是独步，那就五点钟出发吧。我的意思是，如果有同伴，肯定有人没有早起的习惯，那就只得将就啊。既是我一个人，就早点上山，太阳这么大，早点完成任务呀。我说的“徒步”和“独步”，既是说步行，也是说独自，也就有敲打他们的意思。别看在朋友圈里闹得轰轰烈烈的，真正过硬场合了，还是我孤家寡人一个呀。

骑在摩托车上，我又在考虑是不是要修正一下自己的计划。如果从柿竹冲上山，一开始就是未知路，清早可能要问路的人也没有呀。是不是先从马胡坳的熟路上山，下山时再从茅庵子找到回柿竹冲的路呀？但是，这样也有一个缺点，能不能如愿从柿竹冲出山呢？我没有把握。那个十字路口似乎有一条路是下到柿竹冲的，但那块路碑竖在那里两三年了，还是无字路碑呀，还是不能确定哪一条路就是到柿竹冲的路呀。我纠结着，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了。哎，走一步看一步，到那里后，看天亮的程度再说吧。

摩托车走得比较慢，悠悠扬扬到柿竹冲口，已是六点钟了。我想，天已大亮，到冲尾还有一段距离，应该会有人起来，越是冲里的人越舍狠早起呀。我就把车子停在冲口的两个水池边，下山从马胡坳出来再到这里骑车也近些呀。

三年前，我来柿竹冲搞一份入户调查，还是土路进冲，现在已是水泥路了。冲里的房屋也漂亮了一些，我往里走一点，就能看到右边路墈下一栋看上去很精致的房子。房子再右边就是柿竹水，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这一家人，还把柿竹水从屋后接到屋左边的大池子里，池子里肯定养着鱼，他们自给自足的生活过得相当滋润呀。水泥路只修到冲中间，也不怪，里面才三五户人家，不堪重负呀。

哟，迎面走过来一男子，不正是那天到窗口办事的那一位吗？我迎上去，你好，那天跟你说了，今天就来了，进山的路在哪里呀？他往冲里一指说，那栋房子右边有一个水塔，从边上过去，就有一条小路上去。到上面有马路的地方，你不要跟马路走了，往右边边山走，不要多久就可以到达茅庵子了。我问，就是那栋贴磁砖的屋吗？他说，不是的，后面还有一栋。我说，那好，谢谢你了。这时，一个小孩在他身后出现了。男子问他，这是哪个你认得不？叫伯伯呀。小孩说，我吗不认得，早几天他帮我办了身份证呀。我诧异，这小子不错呀。男子又问，早餐怎么解决呀？我拍了拍屁股后面隆起的两坨说，带了牛奶嘞。

往里走了一些，左边山排上是老陈的房子，那年的入户调查正是在他家。老人是个好木工，他家的门窗都是木质的，而且他发明的推窗除了合页都是环保的竹木。他推给我看，想推过去多少就是多少，大风都丝毫不能改变。我原来想，实在找不到路，就请老陈指点迷津。现在不要了，我只是对他掩荫在果木和竹林中的小楼房拍了一张照片。过了磁砖屋，土路的尽头是一栋以陡壁头为主体的房子，尽管大多是土，看起来也很土，但窗明几净的。我往右边的水塔去，再到它的右边，这里杂草丛生，一点也看不到路呀。路口都是这样，里面就可想而知了。我退出来，想问一下路。我朝开着的大门走去，里面却看不到人。我喊，有人在家不？是龙所长吧？有人在侧边的房子里问。由于受到编制的限制，我这一生永远也与“所长”无缘。但在这里听到这个称呼，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不自然呀。答言的老人出来了，应该有七十来岁了吧。我又诧异他竟然还认识我，而且他的声音和身体也是这样的硬朗呀。

3

老人说，右边的小路已经不能走了。后面还有一条路，进去后，在一个水池边往右边走，能够通到马路上。再沿着马路走一段，就能到茅庵子了。这条路虽然比小路远一些，但还勉强能够走得成啊。好，我爽快答应，就听你老人家的。

屋后，老人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路是路，开始的路上连杂草都没有；沟是沟，沟比较深，却没有流水。这里再没有其它的河了，这条沟应该就是柿竹水的源头啊。我大步前行，这节干净的路走完了，又上到了一条铺满竹叶的路，很快就到了老人说的水池边。说是水池，却看不到水，上面是盖着的。不过却能听到水，里面水的响声还悦耳动听呢。我明白了，这个水池最小，老人屋边的水池三倍于这个水池大，柿竹冲口的两个水池就更大了，中间肯定还有水池。是这些水池，把柿竹源头山皂里一路下来的水都收进去了，自上至下，从小到大，通过水管输送到冲口最大的水池，过滤后再流进稍小的水池。然后，流到白马村各家各户的厨房和卫生间。所以，进了冲，除了冲口，我还能偶尔看到河水，越到里面却只能听到水声了。当然，是有好久没下雨了。如果下起雨来，这些水池也就藏不住这么多水，就能到处是欢快的流水了呀。

很快，我就到老人说的马路上了。说是马路，其实是为了方便竹子砍伐运输出去，为村民增加一些收入而修的临时路，在山吃山嘛。修的时候路况应该还可以，现在楠竹越来越跌价，甚至了工钱都了不到，路况也就越来越不行了。马路往左，目光所及处，就是路的尽头了。肯定是往右走，可是右边的马路因为山体滑坡，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马路都坑坑洼洼的，上面还匍匐着几十根楠竹。我感叹，即使修了马路，这些楠竹也没有运出去呀。我或跨过去，或钻过去，行进得相当缓慢。到一个山坳处，山势突然从马路上凹下去，很快又猛然抬起头。我觉得这里的地形不错，以为山下一定埋有祖坟。可是近前一看，面前太陡峭了。不过，一蔸相当不错的杨梅树长了差不多两丈高，在这个隆起的山头上显得很挺拔呢。杨梅树还有攀下来的痕迹，今年一定结了不少的杨梅，可惜我来的不是时候呀。杨梅树下，还有一些杨梅秧子，都有尺把深了。如果是冬春月份，我一定要扯几根带回去。

过了这个山头，马路就变得陡峭了。路是在山脊上，也就少有倒下的楠竹拦路。我往路右边看，总想发现有一条小路横过去，走原始的小路才原汁原味呀。可是，我失望了。马路反而还往左边山排上阳斜斜地上去了。山排上的竹子茂密一些，倒下的楠竹也就越来越多了，越是平路，我的行进速度反而又慢了下来。好在路线不长，前面马路就开叉了。我分析，往前走肯定是到马胡坳后面的机耕路上了，我两次在那条机耕路上，都发现有这样一条土路往这边来了。老人说，跟着马路能够到茅庵子，那么说右边这条路一定是到那里去的呀。而且这条路上没有匍匐的楠竹，只是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草，我便果断地上了这条路。

这条横路和刚才的横路形成了之字路，路的地势更高了，障碍物更小了，视野也就更开阔了。我站在路边，看眼前的世界，大金溪区的山山水水尽收眼底呀。继续走，前面有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我叫不出树名，它不象是我们这里的树种呀。正好建成问我，到茅庵子没有？我说，看这蔸树，应该快了呀。而且，前面要拐一个手肘弯，路上也清白了些。我以为，转过前面的弯，就是茅庵子了，于是脚步也轻松多了。可是，过了这个弯还不是茅庵子，而且这个弯也不是手肘弯，路还是继续在山腰上缓缓上行。

啊，我眼睛睁大了。前面这个十字路口好熟悉呀，还有这块无字路碑就更加熟悉了。每次到这里，见到它都是“无字”，我都有点惋惜。不过，到了这里，我就不怕迷路了，到九峰山顶，到马胡坳，到九峰山的任何地方都闹闹通了呀。而且，我大声喊，发拐乱话，我还到茅庵子上面来了呀，茅庵子那棵银杏古树正在我面前的脚下摇摇晃晃的嘞。可是，我想，我找到了十字路口和茅庵子，找到了柿竹冲到茅庵子那条小路了吗？这里的地形高出茅庵子四十米有吧，我们的祖先开出来的路绝对不会这么浪费脚力，那个老人不是也说小路要近一些吗？

4

我迅速沿着十字路的另一条路下去，到茅庵子了，我看茅庵子右边，好象是有一条路过来。我踩着毛茸茸的草过去，渐渐地，草少了，越来越象路了。那好，我就沿着这条路走过去，应该能够找到老人家房子右边的路口，至少能够找到男子说的小路到马路的斗口处吧。路应该也就是这条，我目测了一下，原来这条路至少有两尺宽。可是，现在有些地方仅仅能够踩一只脚了，好在路边都有楠竹和柴草攀援。有些楠竹横七竖八地架在路上，还有一些拇指粗的藤象一座拱门一样欢迎着我，这些阻力反而成了我前行的动力。

到一个山皂里，还过不去了，有上百根楠竹匍匐在地上，挡在我面前。不行，我不能前功尽弃，这节路我走走停停都一刻钟了，前面应该不远了呀。我象一个猴子，敏捷地跨过和钻过一根根楠竹。有些死楠竹，我手稍微带点力，就和蔸公扯出来了，我只得赶紧去扶另一根楠竹。我明白了，这些倒下的楠竹还不是一年之功，象这种和蔸公扯出来的，起码四五年前就倒下了呀。过了这皂倒地的楠竹，我回过头再看它们。我有点明白了，这个上面应该就是我从老人房子后面上来不远的那个山体滑坡滑，滑到了这个地方呀。我又继续先前在滑坡处的感叹，即使修了马路，想把这遍山遍岭的楠竹运出去，也越来越难了呀。

十多年前，楠竹就是二十元钱一百斤。现在还只这么多，要一千斤楠竹才了到一天的工钱呀。可是，在这个山里，从砍竹、批枝，到背到大马路上，一天能够完成五百斤，都要一个扎实的男劳力呀。这么说，好几年的倒竹也只得烂在山里面。所以，马路崩塌了也就没有人管了呀。

我继续往前面走，又转过一个坡，路却越来越不象路了。到一个山嘴，已经听到狗叫了。我想，离路口应该不远了吧，可是前面竟然没有路了。我搜寻着，也没有男子说的马路。按说，上山的路，越到山口路越要好走呀。啊，我明白了，还是那一皂倒竹惹的祸。因为他们成了“拦路虎”，柿竹冲的村民本来就不多，都已经不走这条小路了。有得两年没得人走，柴草就长满了呀，这条我要走的小路就废了呀。是呀，男子那天是说，两年前他在山上放羊，我却把这个“两年前”忽略了。我又想，这条路的路况如果不是九峰山的进一步开发，可能会越来越差了，我今天努力走过的这节小路，不要好多年也会销声匿迹了。好了，我只得恋恋不舍地返回。回到茅庵子，我看了一下手机，这条路折腾了我三十多分钟呀。

再到十字路口，我知道对面的路是往“一字路”去的。我把手亮开，左手的路是我今天早上上山的路，右手的路是从九峰林场过来的路。那么说，我先还以为到马胡坳的路也在其中，那条路到哪里去了呢？那么说，马胡坳过来的路确实不经过这里，而是在前面“一字路”的另外一个地方上路的。更多的朋友关心我找没找到茅庵子，我找到了茅庵子也没有告诉他们，而是想还原那条小路，再回到茅庵子和十字路口时，再告诉他们。可是，我回到茅庵子和十字路口了，又有新的未知了，那就等找到马胡坳上到“一字路”的路口再说吧。

我边走边朝路左边看，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有一条路在竹崽子窝里近乎笔直地、斜斜地上来了。马胡坳过来的路应该就是这一条，我拍了一张照片，以便下山时莫错过了这条路啊。

前面的路宽了一些，平了一些，还长满了一丛丛的淡竹叶，象铺了一条绿地毯往山上去了。好啊，我知道这里离山顶不远了，将身子重重地朝“绿地毯”摔去。然后拿出手机，我发出了第三个朋友圈。我说，报告大家，早就找到茅庵子啦，“一字路”都走了一小半了。六点钟，我到柿竹冲口。十五分，我到溪江乡海拔最高的房子。正要问路，一个老人叫出了我的名字，告诉我原来的小路已经不能走啦。要走另外一条路，也能到茅庵子，只是远了一些。五十分，我终于找到茅庵子，见到了可亲可爱的古银杏树。你们看见王老吉瓶子没有？银杏树树径树冠被映衬得好大啊。茅庵子左边有一条小路，应该就是老人说的那条不好走的路。我想还原这条小路，走了两公里，却被山洪泻下来的一百多根楠竹挡住了去路，感谢老人的正确指点。再回到茅庵子，已是七点二十了。再上坡，见到了这块无字路碑，虽然无字，射出去的四条路我都知道了来龙去脉。终于又到“一字路”啦！我又沿着“一字路”，找到了疑似从马胡坳过来的路，下山也就不会走错了。我已经躺下来了，并很想躺在这些淡竹叶上睡上一觉。亲们，你们想不想呀？

5

余下的路，真正是“一字路”，象一个大大的“一字”躺在半山腰上。上次我到“一字路”，应该是几个月之前了，是那时的植物没有长得这样茂盛，还是走的人已经少了呀？双峰那边，大部分是占用衡阳的地盘，从九峰山庄又修了一条石梯路上山，形成了一条上下山环形的石梯路。有了这条环形的路，走这条原始“一字路”的人就少了吧。上几次走“一字路”，我不但是有同伴，还能遇到一些中年半节的人也走这条路呀。现在，是不是那些人也不走这条路了呀？走了一节，路上的淡竹叶是不多了，可长满了龙眼草和糯米藤等植物，还有花花绿绿的蝴蝶在上面时不时落脚，还有野山蜂在柴草里面嗡嗡地叫。路边的那小棚猕猴桃藤还在，我钻到竹崽子里面，找了好久，藤有喀茂盛，果子好不容易才发现两个呀。我踩在竹崽竿子上面，伸出手，怎么样用力指尖还是离果子尺多远。我又怕把藤扯死了，算了，拍个照算了。我对爬山兴趣大一些，让它留给对野果子兴趣大一些的人吧。不然的话，这条“一字路”，那些人没有了兴趣，也就会越来越荒凉了呀。

近几次爬九峰山，因为身体的不适，我都是走的石梯路。即使从陡梯下到“一字路”，我还是往九峰山庄去了。我也看到“一字路”这一头也铺了石板，以为也铺了一节过来呢。可是这次直到陡梯，我才发现只修过来十多米长。这些双峰人，用我衡阳的地，你索性好人做到底，也把“一字路”都铺上石板呀。只有我一个人，那棚大猕猴桃只得等一会了，我的计划又只得服从我的爬山了。我上了陡梯，记得上次有人问我陡梯有多少级，我一时竟答不上来，估摸着说四五百级吧。有一个面试的故事，考官问考生刚上来的楼梯有多少级，还把大多数考生难住了。我今天就做一回有心人，先迈出左脚，右脚踏到梯子上了数一，右脚再到梯子上数二。数到一百，就是两百级了。我休息一会，再数五十步。我又休息一会，太陡了，只数三十步了。我还休息一会，再数二十步，才到山顶。算下来，刚好四百级呀。

坚持一下，我就到了瞭望塔。我坐在有荫的一面，发了第四个朋友圈。好象没信号了，语音总是维护不上去，我就用手写。我说，踩在铺满淡竹叶、糯米藤、龙眼草的“一字路”上，沙沙作响，响得还有韵律感呢。路边还有一棚猕猴桃藤诱惑着我，你们看见猕猴桃没有呀？我望眼欲穿，还真看到了。还有各色的蝴蝶、嗡嗡叫的山蜂……“一字路”去头去尾，真正的“一字”上也就是两公里多嘛。上陡梯了，我喘气边数边上，整整四百级呀。到山顶，正好报了名而没有来的红艳来了微信，潇洒哥呀！我回答，你这个戮把子妹妹，没有你们作陪，我也终于登顶了呀！

沿着山庄上来的石梯路，下到第二处休息的地方，我往亭子方向走去。那里“八一”战友聚会时，战友们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猕猴桃藤，上次我们没有找到猕猴桃，这次应该能够找到一些以满足朋友圈中那些戳把子妹妹们的欲望吧。可是，我下去几米远，睁大眼睛也没有发现一颗猕猴桃。太阳又从东边晒过来，落落实实地照耀在这些猕猴桃藤上面，令我有点睁不开眼睛。恐怕又得辜负她们了，算了，谁叫他们不来呀。如果有了一些女士来，又来了一些“护花使者”，这些男士就会争先恐后、千方百计地为她们到柴窝里、刺窝里去找寻猕猴桃啊。

我回到亭子里坐下，下面的石梯上有人上来了，还是稚嫩的衡阳口音嘞。一男一女两个小家伙先往亭子里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特面熟的。过来了，还是很有气质的汤主任呀。她说，两个孙快要到广东去读书了，带他们到山上来玩玩。小家伙绕着亭子追蝴蝶，我把他们叫过来，看我刚才在路上拍的扑在冻茅草上的大花蝴蝶，他们惊讶不已。

汤主任带孙子孙女继续上山，我背道而驰继续我的行程下山。到转角处，我往右边找。双峰这边没修那条陡梯路之前，我几次经过茅庵子上“一字路”到山顶，都是从这里上来的呀。而且，因为也特别陡，路被爬山人爬光了两米宽，可是现在怎么连路的痕迹都没有了呢？也好，我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一字路”这边尽头的两百米也给它走通了吧。

我走石梯路下去，到山庄上来的第一个休息处，找到那节若有若无的“一字路”。我小心翼翼扒开柴草走进去，走了一会，还是有路的原形了。我感觉到这正是我八四年和几个文友走的那条路了，意念中仿佛还有他们的身影在我面前晃动。山边连着有几蔸路边姜，让我停住了脚步。不久前，我与战友两次徒步爬南岳，脚受伤了，师傅告诉我挖几味草药。只有路边姜我不认识，到山上挖了一下午都还不多。我蹲下身子要把这些扯去，却扯不出来，我就折了一把拿回去。还好，这条路上没有冻倒的楠竹，我躲闪着柴刺，不一会就过了大半。跨过前面的一棚大刺，应该就是“一字路”的石板路了呀。

哟，我眼前一亮，柴刺里边竟然有一棵米多高食指粗的黄精苗鹤立鸡群地挺立出来。战友华华种植了几亩黄精，还说野生的更好，要好几十元钱一斤嘞。我把路边姜送到石板路上，回到黄精边，扒开柴刺，看黄精苗的下面更大，还有几根黄精幼苗威风凛凛、生机勃勃，已经破土而出了。我半蹲着，感觉到自己今天又有一个更大的收获了。没有工具，我就取下钥匙串。女儿的房子，女婿为我加工了一把大钥匙，我就用它慢慢盘开黄精苗四周的土。挖了好久，才把它连根挖出来。我提着这一蔸黄精，从那棚大刺中走出来，看路里边。这里正是那条陡坡路的起点，下面的路还现得管管的，上面怎么会没有路口了呢？是不是修那条石梯路就把路口堵死了呀？

我一手提着这蔸带土的黄精，一手搂着那把路边姜，正要再走“一字路”。汤主任带着孙子孙女也下来了，他们是从陡梯路下来的，准备回到山庄去。我们先前的分别处到山顶有一里多路，上面他们总要休息浏览一会，还有四百级陡梯，又有里把路长的石板路。那么说，我挖这蔸黄精，竟然花了二十多分钟呀。

在“一字路”上，我又扯了一把龙眼草。以为会有猕猴桃摘，早上出来拿了一个方便袋塞在裤袋子里，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为了防止黄精蔸子脱落，我把蔸子塞进方便袋里，把龙眼草放到袋口，然后把袋口扎紧。这几样东西，我就都能完整无缺地提着回去了。

6

到疑似的去马胡坳的路口，我走进那些竹崽子窝里。过了一个坳，路就宽多了，敞亮多了，我也认出这条路正是那次我经马胡坳上“一字路”爬九峰山的路了。这里基本上是下坡路，我一路小跑，很快就见到了一条水泥路。双峰这边开发九峰山的动作好大好快呀，原来的机耕路，都硬化了呀，肯定还硬化到九峰山庄去了呀。这条路，从山脚到山庄应该有将近十公里吧。

路边有一丛草，我坐在上面准备发第五个朋友圈。一看，第四个朋友圈还没有发出去呢。我以为九峰山顶没有信号，原来是流量“偷偷摸摸”关了呀。这一路，又因为我的手不空，这个朋友圈，也就迟到了一个半小时呀。

这两个朋友圈同时发出去，得到的点赞和评论也就连篇累牍地出来了，同学康宋还在评论着上上个朋友圈。他说，老同学呀，这土房子是在哪里呀，保存得如此完好，可以是古迹了呀。我回答，这是白马村柿竹冲的最尖尖高头，应该是辖区内海拔最高的民房了。我之所以界定在民房范围，是因为考虑到九峰林场可能比这个房子要高一些。其实，经过今天的爬山，我感觉到土房子的海拔不会比林场低，至少会有一比呀。

我又说，这里也是金溪水最远的源头了。最远的源头？我自言自语，突然想到，一个朋友现在正在青藏高原旅游，她在朋友圈中有幅图，上面标示着“长江源”。我进一步说，康宋老同学，这栋屋可以标志为“金溪源”了。金溪水流出金溪前注入的水库，之所以叫柿竹水库，是因为这个杮竹冲，也因为这里就是“金溪源”啊。我又想，金溪是蒸水的支流，这里是不是“蒸水源”呢？我没有依据，只得留待以后考究了。

这篇游记，我原来考虑的题目是《四通八达九峰山》，以为让今天的“未知”变成“已知”了，九峰山就在我的面前“四通八达”了。可是，面前这条水泥路，应该直通山庄了，我却还没有走。沿着这条水泥路和“一字路”，完成一条环形的游九峰山腰的路线，也是不错的选择呀。还有，华峰村修了一条土路到那座将要修建的大庙里，那条路我也还没有涉足呀。也许，还会有新的路出来，九峰山的“未知”永远探求不完嘞。

今天的爬山，较之以前，只是完成了从柿竹这个“金溪源”处的上山。那么，这篇游记的题目，就叫《金溪源头登九峰》吧。

2019年8月21日初稿于溪江

2020年1月15日修改于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