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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隐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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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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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秩情诉 ——写在结婚纪念日

结婚四十年称红宝石婚。明天是我们结婚40周年纪念日,老伴说:“咋庆祝?”“欠你的婚礼、蜜月、婚纱照,看来现在能弥补的就只有结婚照了”,我微笑着回答,老伴欣然同意。在孩子们的鼓动撺掇下,我们去照相馆补照了一套婚纱照和全家福作为纪念。这个愿望实现了,老伴很满意,我也很满意,孩子们更高兴,外孙女、外孙高兴得手舞足蹈,照相馆里不停地打闹:“姥爷姥娘当新郎新娘捞!”照完像,全家去饭店聚餐庆贺。

时光过得真快!转眼我们夫妻一起生活满40年,若从谈恋爱开始记,整整45年有余了。现双双奔古稀(我67岁,老伴64岁),慢步公园里,夕阳鲜红,余晖灿烂,我们没有感觉自己是老年人。

相濡以沫四秩情深,回望风雨四十载,不由得浮想联翩,感慨万千:生活艰难,风风雨雨,彼此恩恩爱爱、甜甜蜜蜜,更多的是磕磕绊绊、吵吵闹闹。一生斯磨,一生恩爱,一世牵挂,有甜蜜、幸福,有满足、欣慰,也有诸多心酸、缺憾。风雨中携手,平淡中白头。少为夫妻,老为侣伴,子孝妻贤,家庭和睦,其乐融融。欣慰也。

相伴一生酿就的“钻石级”情感有多苦涩,有多香醇。反躬自省,对老伴心存愧疚和感谢!遂,铺笺提笔,忆之记之,谓“肆秩情诉”。

对妻子的愧疚。

我对妻子的亏欠太多……

我与妻子相识在1978年春天,恢复高考第二年,她那年刚高中毕业,我第一次高考落榜,在北岭公社组织的预习班一起复习备考,与老伴相识相爱相恋。高考我有幸高中,而她落榜,之后随即投身教育为人师表16载。她貌美漂亮,诚实善良,勤劳朴素,令无数人羡慕,我们虽都不是追求时髦的人,但却赶上了时髦的事:自由恋爱、旅行结婚。

当时,她是北岭公社“高干”子女,岳父时任公社党委副书记。跨越门第、学历、年龄三道鸿沟,不计家庭条件的悬殊(她干部子女,我农村家庭)、学历差异(她高中毕业,我初中毕业)、年龄差距(我大她三岁)等世俗偏见,依然选择我终身伴侣。我们的结婚证,是岳父晚上拿着一包糖两盒烟到公社民政助理张大爷家开出的,我俩的名字6个字错了两个,刘培华错为刘丕华,王麦荣写成了王默荣,照样持证“执业”40年。

1983年冬天11月30日(农历十月二十六日)是我人生的重大日子,这天,我结婚了!

结婚当天,大哥求了六个人骑六辆自行车,在家里放了鞭炮,一人驮着我,一人准备带新娘子,其余驮着行李。到妻子娘家接上妻子,一起到老台二车站,坐上孤岛至张店的长途汽车,开始了我们的“旅行”结婚。

我当时是1980年山东煤矿洪山技校(现山东煤矿技术学院)毕业后分配到淄博矿务局石谷煤矿机电科工作。我们的蜜月只有蜜周,到矿上后,晚上设喜宴请单位同事领导一起欢聚,之后,我请了一周婚假,陪伴妻子张店、博山旅游了几天,按在家约定的日子,七天后坐车返回家。接亲的六辆自行车(还是送亲时的队伍)早早等候在车站,我们下车后,坐上“花轿”,到家后放鞭炮,把媳妇娶进了家门。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凤冠霞帔,没有香车花轿,没有定情信物,没有求婚,没有钻戒,没有彩礼,没拍婚纱照,没有婚礼,就连“我爱你”都少的可怜。就这样,老伴那时成了我的妻。

我记得结婚时,母亲给我做了一件新棉袄,我在淄博订做了一身行头:外套上衣是军绿色迪卡中山装,蓝灯芯绒(条绒)裤子,这就是结婚的时装——新婚礼服。内衣是格子棉布旧衣服。最奢侈最贵重的家具是岳父母陪嫁品三开门大立柜,现仍未舍得弃之,妻子的陪嫁还有两个木箱子装满布料,一张木桌,4床绸缎面棉被。我在淄博找木匠打制了写字台和木椅子。这就是40年前我们结婚的现状!

结婚四十年,我清楚地记得,第一个十年,我们为两地分居发愁,为养孩子发愁;第二个十年,为居无定所孩子上学读书发愁,为购买房子发愁;第三个十年,为下岗失业求职发愁;进入第四个十年,家境才有好转,子女读书结束,女儿大学毕业工作,他们像长硬了翅膀的鸟儿,飞出了家门,再不拖累我们了。此时我们才有一定的收入结存,买了现在住的大房子,添置了新家具,购买了新电器,改善了生活环境;直到今天,我们这才真正舒了一口气!女儿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外甥女读初二、小外甥上二年级了;儿子今年9月结婚,儿媳很优秀,我和老伴都很满意,我们也准备当爷爷奶奶了。

我们刚结婚时,收入低是让我们困窘的原因,我刚毕业时,每月工资23.50元,到结婚时,每月工资39.50元,年收入不到500元。每月零存整取10元,个人生活费每月15元左右,所剩无几。妻子从来不嫌弃我是一名工人,收入低就节俭过日子,从实际出发,不与人攀比,艰苦奋斗成了座右铭。收入提高一点,我们也不敢随便花钱,为了孩子必须勤俭过日子。妻子不爱化妆,不爱金银首饰,不爱梳妆打扮,不爱逛街购物,不爱旅游,不爱名牌,不爱虚荣,称心的衣服一穿就是好几年,有朋友笑曰:“你的衣服是赁的啊?!”

婚后从未有过浪漫、表白、鲜花,没了甜言蜜语,少了卿卿我我,多了絮絮叨叨,可不变的是疼爱牵挂照顾陪伴。像多数普通家庭一样,日子平淡却也安稳温馨。

这些年,经历过孩子感冒发烧,半夜打的去医院打针的焦急艰辛,也“享受”过儿子小时晚上睡觉尿尿“喷淋”我满脸的甜蜜。夫妻经历的多为平淡无奇的凡事,也有开心难忘的趣事。

记得有一年暑假,妻子带女儿探亲,晚上,矿工会在广场播放电视剧《霍元甲》,我们都愿意去看电视,我就与妻子商量,咱抓阄,一个“看孩子”,一个“看电视”,抓着啥算啥,妻子说,行。第一次我做阄,妻子抓了一个“看孩子”,我就心安理地下楼去看电视,连续三次妻子都是抓的“看孩子”。第四次晚上我故技重演照旧做阄,妻子抓的还是“看孩子”,她赶紧抓住我的手:“我看看这个是啥”?我不得已交待了:“我做的俩阄都是看孩子,你抓哪个都是看孩子”。这下可惹祸了,作为惩罚,妻子罚我看了整个暑假的孩子。

当时,跨地区跨行业调动难上加难。1987年5月,费尽周折我调回了原籍,被安排到利津县冷藏厂参加筹建。厂里给安排了单身宿舍,解决了住房问题。后又分得一套家属院,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老伴每天上班骑自行车,乡教育组特殊照顾将妻子调到韩北小学。前期,虽有两地分居之苦,但鸿雁传书,尽享所有年轻人都能体会的甜蜜幸福,结束分居后,没了书信抒情,反而,饱受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累。

1992年,我调入东营市农机集团公司,从县属国企“高升”市直国企任职。1994年,老伴放弃奋斗辛勤付出了16年心血自己钟爱的民办教师,跟随我进城,弃教从商,调入市直企业,成了工人,最后也难逃下岗失业一劫,此为我终生不能释怀的遗憾之事。面对退休工资比他人少好多倍,时常不安,好在她也在国企退休,落实民办教师政策后,每月还能享受国家民师几百块钱补贴,略一慰籍。

抚养子女的日子最辛苦,且不说两地分居时,就是调回老家后,工作需要,在外我很忙,我常年出差(最多时一年出差260余天),离多聚少,一年中能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家里事甩给了妻子,教学和照看孩子。养儿育女,照顾老人,替我尽孝尽责。贤妻良母,任劳任怨,洗衣做饭家务活,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年,没给她做过一顿饭,没给她洗过一次衣服,没有买过任何金银首饰饰品,没有给她过过一次结婚纪念日,就连生日也没正儿八经郑重其事的过过一次。

她几次生病住院,我都以工作忙为由,没有一次全身心的陪过她,没陪过一次床。记得儿子刚上小学那年,有一天晚上公司有应酬陪客户吃饭,酒宴正酣,突然接到儿子打来电话说俺妈吐了,我没在意,等送走客人回家一看,卫生间一片狼藉,老婆脸色蜡黄,委靡不振,我赶紧打的送往医院急诊,当时量血压150-220,属于高危,大夫埋怨为啥才来,立即办理了住院手续,一周后才痊愈出院。

2000年,所在单位企业破产,用安置费购买玉苑小区(东城八村)的楼房,才算给了老婆孩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亏欠妻子和孩子们的太多,俩孩子学前和上学期间都没有报班,我都没接送过一次,没开过家长会。女儿是在老家由接生婆接生的,穿土裤长大的,女儿跟姥姥长大,上初中后跟着姨妈和舅舅,对女儿缺少陪伴、缺少爱。由于常年不在家,女儿生疏得不认识我,不叫爸妈,她6周岁那年,我回家去她姥姥家,姥姥不在家,我对女儿说,告诉你姥姥,我来过。等姥姥回家后,女儿告诉姥姥:“那个人来了”。直到上东营市一中读高中才进了家门。姐弟俩年龄悬殊8岁,因长时间不在一起生活,有些生疏,经常打架,儿子经常扰乱姐姐学习做作业,为此没少挨妈妈揍。但我们老来还是得济于女儿,陪在身边,嘘寒问暖,求医问药,买这送那,真正享受小棉袄的孝敬温暖。

风雨同舟共济,贫贱结伴度过,疾患奉使榻前,平庸认许当年。我下岗后,进入了打工求职状态,老伴无怨无悔,几十年一如既往照顾支持。风雨40年,我们一起努力奋斗,经历了捉襟见肘缺钱花的岁月,熬过了居无定所愁住房的日子,拼过了儿女完成学业成家立业的日子,体会了住院看病祈求健康的日子,享受了夫妻恩爱丰衣足食的生活。夫妻一起磨合40年,相濡情愫缱绻。

借此,向老婆郑重其事地说一声多年想说而没说的话:委屈你了,老婆!

对老伴的感激。

2019年8月我患脑梗去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支架治疗,住院23天,老伴自己在家,因担心、患了焦虑症,至今靠服用药物缓解。

在老伴宠爱下,我一不会做饭,二不会洗衣,甩手掌柜一辈子。家务活我能干的就是打扫卫生、刷锅洗碗、包水饺杆皮。有时老婆嫌卫生打扫的不干净也拒绝我干,后来学会了下面条也是白水煮。记得有一次,老伴去姥姥家照顾老人,我自己在家,做啥饭?感觉炒花生米简单,不用炝锅。于是,我打开炉灶,炒锅里倒少许油,等油热了,将花生米到入锅中,“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锅里爆炸了,我也蒙了,等我将花生米盛入盘里,一看全糊了,尝了尝里面还是生的,事后,挨了老婆一顿批。还有一次,中午老婆不在家,我想献殷勤,别的不会,馏干粮总可以吧,我就提前馏包子,把包子从冰箱里拿出来放进锅了,开灶起火,锅里大热汽一出我就关了火,等老婆回家吃饭时,咬开包子里面的馅是凉的,没馏透。熬小米粥添水多火大,锅沸浇灭燃气灶炉汽;做稀饭熬粥加水少饭糊烧干锅等时有发生,经常出状况、闹笑话、添麻烦、惹乱子、挨数谅。

谨借此文向老伴表达内心的感激:谢谢你老伴!谢谢你对我的不弃,选择了我,下嫁于我;谢谢你对我的付出,放弃了工作,夫唱妇随;谢谢你对我的照顾照料和陪伴,小从饮食起居生活照料,大到病榻之前的陪护;谢谢你对我脾气坏的宽容、迁就和理解;谢谢你对我工作为人处世的提示、告诫和影响;谢谢你对我的爱!我为未能成为你的骄傲而愧疚。

对生活的满足。

从满头青丝到如今的鬓发如霜经历了多少如歌的岁月,转眼就是老夫老妻了,我与老伴已双双退休,享受国家退休养老金、社会医疗。步入暮年,丰衣足食,儿孙绕膝,天伦之乐,颐养天年。儿女都过而立,看到成人的儿孙,我们心满意足,做人有收获,最大的收获是传承人都长大了。

我无富可炫,唯一值得在此炫耀的是儿女双全(这在当时独生子女计划生育国策大历史背景下,是很难实现的,同龄人不能为,儿女双全算是对我们的“补偿”),且都成功成才,令人羡慕。女儿是小学教师,儿子是大学副教授,或许是妻子事业的延续,成为名副其实的现代教育世家,以此为荣,以此为傲。老伴骄傲地说:“土裤、土锅子,照样培养出大学生,成为人民教师”。

老骥伏枥赋闲续写夕阳曲,苍松傲雪余生再吟银龄歌。我退休后被一民企返聘至古稀缺三卸任,赋闲后,融入文化圈,结识更多朋友,生活充实。文学创作,小有成就,先后加入东营市作协、山东省散文学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煤矿作协。社会兼职:东营市五老协会会员,东营市安泰文化艺术联谊会副会长,东营市五老书画院理事,东营市齐鲁文化促进会文学专业委员会主任,东营市美协艺术理论委员会会员,东营市谱牒文化研究会会员。文学兼职:《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原创达人;中国作家联盟、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作家网、中国诗歌网、中国散文网、中华作家网、人民作家网、中国乡村中乡美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青年文学家理事,青年作家网、辽宁文学签约作家,金榜文化理事签约作家;《中国新时代诗人》、文学宝库会员。个人喜好:文学创作、字画收藏、中国象棋、花卉养殖。晚年生活丰富多彩,珍惜健康,享受生活,安度晚年。

相濡以沫四十载,风雨同舟度余生。我们夫妻相爱已携手走过了银婚、红宝石婚,我们梦想夫妻一起再生活10年、20年……走向50年、60年,期盼金婚、钻石婚、福禄寿婚。夕阳下,我们还要彼此体谅,彼此关心,彼此呵护,享受天伦之乐,感受夕阳红的温暖。让我们的儿女享受父母之爱,享受有家的幸福。相濡以沫,一路同行甘苦不离,携手相伴,共度夕阳幸福不弃!我们将一直手牵手,肩并肩,一起朝前走,白发偕老,走到生命尽头。

对婚姻的感悟。

人生就是一幅幅照片,一张是出生,一张是成长,一张是爱情,一张是婚姻,一张是家庭,一张是未来!

夫妻之间虽没血缘关系,但要比所有亲情关系中其他亲情关系都至关重要。称谓从恋人、对象、爱人到妻子、老婆、老伴的变化,不仅是角色身份年龄的改变,是夫妻从爱情到亲情、到恩情的演变。所以说夫妻关系是亲情关系中没有血缘关系而胜似血缘关系的亲情。夫妻关系对子女教育培养及其影响,对家庭和睦、家庭兴旺等方面都至关重要。夫妻关系的优劣可能会受客观条件的制约影响,但更重要的是取决于夫妻双方的主观努力和个人修养。它不仅直接影响各自的身心健康、事业的成就、处世为人方方面面关系的维系和加强,而且对家庭的和睦、兴旺,其重要性不可估量。同舟共济,夫妻互助可擎天!

一把伞,两个人,风雨同心;一个家,一诺言,白头偕老;两颗心,双父母,孝心到老;一理解,一包容,天地广阔……

人生难得共度。人的一生是多么短暂,夫妻作为终生伴侣,共同生活才有多少时间?故而,要结缘惜缘。要倍加珍爱亲情和友情,更加珍惜身体健康,更加呵护夫妻关系,不留遗憾!

拙笔难述40年之艰辛困苦,片纸难载40年之情深意重,欲说太多,不忍收笔,用几句自娱文字,总结四秩情缘:朝培夕概,春华秋实,香培玉琢,物华天宝,不负韶华,聊以自慰。

借此文寄语天下佳偶眷属:相濡以沫,三口支撑当是品;同舟共济,夫妻互助可擎天。惟望今之爱侣,用情用心,敬人爱人,心心相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共度余生,不负三生夫妻之情缘也。

乡隐居士

癸卯冬日于成之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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