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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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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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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小说参赛作品《清影》

桦二兄被竹林湾人搞臭那年是因为搞蚕桑。我肯定不知道这个中之事,但是我叔爹谈到桦二兄,就非常生气。我已经从乡中学调到县文化馆工作了,叔爹生气的原因是桦二兄平白无故地从他的手里拿走了万多块钱,加上没有打借条,又没有打欠条。这万多块钱可是蚕桑方面的项目款,如果上面追查下来,怎么交代呢?我就跟叔爹讲,这种事情,如果追查下来,就照直说。叔爹说,又没有个凭据,如果尚桦他不认账,咋办呢?我说,钱是你去取的,还是桦二兄与你共同签字取的?叔爹说,签字倒是共同签字的。我说,那你就不用怕了。叔爹说,问题是我没得用呢。

我说,桦二兄你叫他私自用那钱,肯定是没有的,估计是走关系去了;我知道搞蚕桑这个项目,不走关系是不成的,为什么呢,因为那钱是直接打到你们账上。叔爹就不说了。但是桦二兄用蚕桑款,那可是不争的事实,所以竹林湾人抓到这个问题不放,桦二兄呢,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又不好说那钱花到什么人身上去了,如果说那钱花到什么人身上去了,估计可能会出问题。桦二兄就让竹林湾人说长道短。搞得里外不是人。照理说,桦二兄可是共产党员,又是泥塘村里面的干部,他肯定是不会犯那种低级性的错误的,这里面肯定有难言之隐。能够把蚕桑项目拿到竹林湾来做,那可是造福一方的事情,可是村民们却不那么想,村民们要收回土地。有人就到县里去状告桦二兄了。来到我家,说状纸由我写。我说,写小说、散文可以,状纸不归我写,那是律师事务所的事情。

其中瓦斯富就说,如果你写,我们就不用花钱了,如果是律师事务所写噻,不晓得每家要摊多少钱呢?我说,我对文学熟悉,我对法律可算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叔爹没有跟村民一起去县里请愿,是瓦斯富他们带人去的,由于他们怕到律师事务所去交钱,所以就直接到县政府请愿。我肯定不介入这件事情,如果我介入这件事情,肯定会被县里面清除的,这方面的问题,我会好好思量,好好把握。仿佛瓦斯富他们到县里面去吃了闭门羹。人家问他,把证据拿出来,的确没有铁证说明不了问题。瓦斯富回来,就说官官想护,说不进去。我说,其实这些问题是咱们瓦氏门中的问题,没必要闹到县里来。瓦斯富就骂我,说我也是一丘之貉。我就不跟他们讲理了。由于瓦斯富们到县里没有得成,所以便到处造谣说桦二兄吃群众的钱。

搞得后来桦二兄在村里面都没有脸面,没有脸面也就力不从心。村里面呢,得个书记天天换,今天这个当书记,明天那个当书记,各自当上书记,各自搞一套,搞得村里面对一些政策都不好把握。桦二兄呢,就那样拖拖拉拉的搞了几年,到退休年龄后,也就退休回家了。

我呢提前退休,我可不是遭遇别人的辱骂或者欺负,而是老早就觉着在单位上与不在单位上一个样,都是写东西。退休了呢有好处,不用坐班,想走哪里便走哪里,今天人精力好,就多写一点,今天人精力差,就少写或者不写。

因为瘟疫的事情,所以便回老家来,老家有许多优势,一般病源传不到老家来。以前我与桦二兄接触少,见面打声招呼便是,回到老家,三天两头都在见面,就有些熟悉了。

桦二兄烟瘾大,我也烟瘾大,大家彼此你来我往地递烟抽,臭味相投,所以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整个竹林湾吃一口旧水池的水,那旧水池因为年深日久,没人维修,所以常常缺水,我们出门多年,当时修建水池的时候,没有加入,所以现在要来接水池的自来水,必须要经过桦二兄与另外几户人家商量后决定。看得出,大家对我们家去接那口水池的自来水,都有些看法或者意见,但是没人公开提出来,都捂在心里,只有桦二兄说,人家尚春兄弟回来住一段日子,又不长住,再说,那水池的主水管还从他们家的林子里通过呢,人家都从来没有说多话,我说人家吃个水,有什么呢,我同意他们家在水池里接水管,大叔你表个态吧。

桦二兄打开话匣子,大叔与我父亲是一世的人,大叔说,我有个哪样嘛,大家说行,也就行了,尚桦说得对,的确我们的水管全部从尚春家林子里过,人家尚春家人懂得起,没说过多话。我说,几位前辈及尚桦老哥,我可不是运用水管从林子里过来要挟人,我是的确需要吃水,才跟你们求情,反过来,如果这个旧水池需要维修什么的,我们还可以向上级打报告,请求相关部门来维修也行,或者干脆重新修建一口大水池也行。桦二兄说,既然人家尚春兄弟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去了,还有什么呢?于是在座的都分别七零八落地同意了。

在买水管问题上,我与妻子说了几句多话,我说买六分管,而妻子却硬要买八分管。每次我都没有犟过妻子,但是每次妻子不按我的意思做,都会倒霉,这次也悬,因为什么呢?因为八分管与水池的主水管一样大,会不会引起乡亲们的不满,本身安装水管有人就不大同意,差不多是桦二兄强行要大家同意才确定下来的。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于是我安排安装水管的工人给我们安装。我问了问桦二兄,附近谁会安装水管。桦二兄就给我推荐了文从军。文从军我认识,是我的学生。我在桦二兄那儿要来文从军的电话,跟文从军打过去。说明了我是某某——文从军在电话里慷慨答应叫上人来给我家安装自来水水管。

那是一个秋天,玉米已经收割结束了,紧接着是谈收割稻谷的事情。这个秋天挺顺民意,老百姓要他晴,他就晴,老百姓要他下雨,他就下雨。这样的年景,真是好年景。文从军来我家这天,气候有些雾蒙蒙的,是因为刚刚下过雨,早晨雾罩还没有散。文从军来得早,文从军叫我的时候,我还没有起床。我当然不是睡懒觉的人,是因为晚上写作,熬夜,所以早晨起床晚,挺正常。我从床上爬起来答应文从军,来了。文从军就问水管怎么安装?我就给文从军讲,从水池那儿接水管,接到房前,安装一个闸伐,然后呢焊接分水管,厕所里的水箱要安装好,其次还要留一道口子将来安装热水器,厨房那儿的分水管安装在菜盆上去。文从军说,好,水管呢?妻子说,跟我来。于是文从军跟着我妻子走到堂屋门跟前,妻子把堂屋门打开,说,在这儿。文从军叫来的人就是他的家人。听桦二兄说过,现在叫工人都是叫自己人,别的人容易偷懒。文从军叫的是他的大姐和他的妻子,这样的话,干起活来相当卖力。

文从军的大姐跟我的年龄相当,还是读小学时候,大家就彼此认识。文从军姐虽然一直身处农村,可是那容貌依然漂亮,依然那么有个性。论我们瓦家的字辈,理应叫她表孃。竹林湾的人称呼孃孃省略了表字。我叫她孃孃。她叫我瓦尚春。我以为会是文从军去扛那圈水管,没想到是文从军姐去扛那圈水管,那圈水管可不轻呢,那圈水管少说也有七八十斤重。没想到文从军姐却像挎一个挎包似的挎走了。她走的时候,还扭头扫了我一眼,说,走啊,跟我指路啊。我说,好。于是我在前面走,文从军姐在后面跟。文从军妻子就跟在文从军姐后面走。文从军呢,拿着他那些接水管的工具和一大圈电线跟在他妻子后面。简单爬了一会儿坡,就到水池跟前了。我把他们带到水池,简单安排了一下怎么接就回来了,意思挺明确,让他们干去。

文从军姐刚刚准备动工,一个如同孵鸡崽的老母鸡似的李子香便扑爬筋斗地跟了上来,站在水池跟前,冲着文从军姐嚷开了花,你扛那么粗的水管干啥,嗯,干啥?文从军大姐训练有素地答道,还能干啥,你说干啥就干啥!

我听见了吵闹声紧跟上去,非常自卑地憨厚地冲李子香说,二婆,咋了,我家安水管,这么多年了,我家还没有安水管呢。然后又提出,还是父辈就集过资,出过力的。

李子香说,扛回去,谁让你安水管了?紧接着付二蛮也赶到了,付二蛮是瓦安国家女人,付二蛮冲我叫嚷,安那么大一条水管,不让人屙血水啦——

李子香说,说那些干吗,大小水管都不准安,谁给你权利了,还安水管,扛回去!

你还不说,李子香运用的都是书面语哟。李子香,不仅我见识过,不仅我会对她低三下四,整个竹林湾人都对她低三下四,她就是那么厉害,那么软硬不吃的女人。其实竹林湾人都知道,李子香家是属于村里人说的兜底户,吃国家扶持款的人。李子香家并不贫穷,李子香家几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挣钱,而且挣的钱还不少,可是她就是通过她在村民组长和村委主任那儿顽强地拼了老命地争取得来的。李子香岂止这点本领,李子香还有一个本领,那就是骂架,骂架她可是行家里手,凡惹到李子香,她可以骂个三天三夜不停息。

都深夜了,都声音沙哑了,然而李子香喝了一碗浓茶,便又来了精神,骂开了怀。这可是隔壁大娘惹到她了,说是不小心在她的领土上割了一匹芭蕉叶,的确她也没有清出是谁干的,倘若清出是谁干的,她是会找她打生死架。她的声音挺麻烦,像一根火钎一样的锐利,凿到哪儿,哪儿就会起浓泡。

她在叫,叫你把水管扛回去,你耳朵聋了!这是李子香在朝我喊。我觉着如果是我一个人的尴尬,也就算了,这可也是携带着安水管的民工的尴尬。我不得不把在隔壁矮子大叔家说的话重述一遍,我说了,修建水池的时候,我父亲出钱又出力的呢,二婆。李子香说,那都是哪朝哪代的事情呢,你没有想想光修好水池,如果不维护的话,你还见得到个水池。付二蛮说,哎呀,二娘,不跟他啰嗦,让他赶快把水管扛走——

我瞄了一眼付二蛮,被付二蛮看见了,她便将手里的一根木棍指着我说,你看我干吗,嗯,你看我干吗?老子今天不看天命,一棍凿瞎你杂种。我说,七娘,你咋开起黄腔了呢?文从军姐站在一旁,实在忍不下去了,文从军姐说,这位老嫂子,刚才我听了一大半天了,总算听出名堂了,你的意思是说——

还不待文从军姐说完,李子香便抢过话题说,你算哪根葱啊,敢在竹林湾来撒野,滚蛋。

文从军姐手中捏了一个安装水管用的大铁钳,一个箭步跨过来站在李子香与付二蛮中间,道,今天这件事情我管定了!然后文从军姐将手里的大铁钳玩了一个花样,谁敢来碰我这铁钳,我拜他为师,并指着李子香说,你,你过来,然后又指着付二蛮说,要不你过来,李子香与付二蛮见文从军姐这副架势,吓得拔腿就跑。

文从军姐叫喊道,唉,咋跑了呢,今天我在这儿安装水管,有胆的你就来,试试看,老娘的铁钳不把你的头砸个扁扁,老娘不是人养的——

我问文从军姐,说,孃练过?

文从军姐说,练过个屁,现在的人都她妈的打退不如吓退呢,嘿嘿,孃好玩吧。我仿佛嗅到了文从军姐的体香了,好温馨的体香啊。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孃还真会使阴招。

文从军姐说,这俩娘们,简直胡扯,我都听出来了,你们父亲交了钱来修建这口水池,而且还帮衬了劳力,只是那个时候你们吃的是老井的水,现在老井的水缩小了,其实有些古怪,不仅是你们老井的水缩小了,好多老井的水都缩小了或者干涸了。

此时此刻,文从军姐一边说话,一边干活。总算东扯西扯地把水管安装好了。

都过了大半年了,一切还是处于平静。可是六月里,人们吃水成问题了,水源的水减少了,再加上水池太旧,到处遗漏,装不住水了。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主水管像补破衣服一样,七节八节连着,到处漏水,又到处堵塞,整天穿梭都要人去处理。

那天,我扛了一圈水管到水源地接水管,老园子大叔也去了,长房子四叔也去了。还有桦二兄也去了。那天大家看到的,桦二兄干得最卖力气。在水源地的小水池里浸泡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我对那些接水管啦,水源地找漏水处啊,都不熟,桦二兄说,弟兄,你就不要下来了,站不了几个人,你就与四叔砍竹子去。老园子大叔说,哎呀,他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嘛,把水管扛来就不错了,你回去。我知道大叔是照顾我,他说的话也是贬义褒用。但是我觉着回去也不对,因为虽然李子香与付二蛮没有参加,但是一旦他们晓得了这个状况,会骂满堂红的,所以我便说,那我与四叔去砍竹子吧。

四叔也住县城了,偶尔回老家来,恰巧碰上了,虽然他是做农活的人,但是在城里呆多久了,也有些不大爱劳动了。虽然他拿着柴刀往林子里走,但是有几十几个不情愿。管他哩,算下来,他做的还是轻松的活路。四叔下了竹林了,我就站在旁边守着,如果四叔把竹子砍来往我这方面送,我就帮他的忙把竹子接过来放在一个稍平稳和干净的地方,方便他上来扎成捆了扛到水源地去。可是我们四叔呢,刚刚下林子,准备动刀子的时候,碰到黄蜂了,一群黄蜂向他袭来,他防不胜防,他得赶快逃跑,谁知道它们把四叔按倒在地,把四叔蜇得尖叫起来,哎呀,不得了了,哎呀我的头被黄蜂蜇了,我的手臂被黄蜂蜇了,我看见四叔用尽力气才从林子里折腾出一个头来。我叫喊,手,手。四叔才把手伸出来,我拉了一把四叔,四叔才得救,但是四叔满身都被黄蜂蜇得不行了,疼痛难忍,一边用手擦被黄蜂蜇过的地方,一边叫喊连天,哎呀,舅子屄腔壳,跟老子蜇得好痛啊——

我便跑过去找桦二兄和老园子大叔汇报,桦二兄倒没有什么,可是老园子大叔却有些不满了,说,这个家伙,老实在城里呆习惯了么,连黄蜂都要欺负他,叫他回去自己处理。我回过来跟四叔汇报桦二兄和老园子大叔的意见,等到我到林子旁噻,四叔不知跑哪里去啰。我仔细听得,整个竹林湾被四叔的叫唤声震得山响。老园子大叔说,你回去看看,到底蜇什么样子了,如果真蜇死了,我们还有责任呢。我便回家来,看见四叔赤了上身,正等待四娘给他上药呢,上的好像是红矿什么的,我说我预备得有风油精,要不要,那可也是杀毒的。妻子在跟四娘补充说,看看还有没有蜇子,把蜇子抽出来,也就好了。看那形式,四娘好像在跟四叔满身寻找蜇子,好像还找到了两根蜇子,哎呀像猛刺一样的粗,咋会不痛呢?四叔估计是痛懵了,便失去了理智地骂道,老子都快痛死了,你还有闲心找蜇子,赶快上点药哦,不上药,你是要叫老子痛死么?我看四叔精力充沛,没有瘫倒下来的意思,我便说,四娘,我去小水池啰。四娘说,你去,你四叔就是那么夸张,不要紧的,我看过了,就蜇了两处。我看见四叔的那两只眼睛,像打人的牛似的恶狠狠地瞪了瞪四娘,但没有吭声,我就知道四叔也是允许我去小水池帮忙。我就像小偷似的贼眉鼠眼地慢慢离开四叔他们了。其实叫四叔去砍竹子,就是用于捅水管里面的土垢。后来通过大叔与桦二兄的努力,那水管里面的土垢根本就不是个事儿,灌了不少水,再下了几节水管,便重新用上我扛去的水管,就畅通无阻了。竹林湾的人们又吃上自来水了。

妻子对李子香阻止我们吃自来水的事情非常不满,妻子想了想,李子香要朝我们家院坝过路,妻子也想难为一下她,便在通道口拦了一道门,而且加了门闩,让她每过一次都必须打开门闩,很麻烦。妻子的这种做法,我是反对过,可是我没有什么理由来证实李子香是一个挺讲道理的人。所以就只能让妻子这么做了。的确李子香每过一次,她就会痛苦一次,她也知道,这就是她阻止我们吃自来水的后果,但是她不屈不挠,她开骂了,骂得不挺不像话,骂我们家将来会撞鬼的。我对李子香的骂若无其事,可是妻子不饶恕她,妻子站在院坝里问李子香,你骂谁?李子香是出了名的骂客,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便回击说,谁阻挡我,我骂谁。妻子就说,哦,你还是觉得受阻挡不好过啊,那我们吃个自来水,是谁在当中阻挡的?李子香觉得有些不好过意,便说,是,我是阻挡了你家吃自来水了,但是,我那是合理的。妻子说,那我家院坝,我喜欢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也是合理的不是?李子香就一边带小跑,一边叽叽咕咕地闹着走了。

后来我就给妻子做工作,把那道小门给撤了。但是李子香这个人真有些不知趣,便四处宣扬说妻子怕了她了,我也怕了她了。妻子又把那道门给上上了。上上了,不奇怪,妻子还有事无事的站在那道小门跟前等待李子香开骂。结果李子香发现事情不对,也就不再骂了。

我突发奇想,觉着是不是可以跟泉水县水务局的局长打个招呼重新给我们修建一口大型一点的水池,竹林湾二三十家人吃水,就那么一口破池子,的确不够吃。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桦二兄,桦二兄说,只看你跟水务局的关系如何,如果仅仅是知道有个水务局的话,最好不要去说,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事情,我早跟村里面反映了,村里面也跟水务局的说了,水务局的说,不能搞重复建设,现在有水池的,无论新水池,旧水池,都不能重建水池。我说,是这样啊,但我还是要跟水务局的局长说说,毕竟我在单位上的时候,大家彼此熟悉,再说问人不相亏,如果行的话,重新建一个水池最好了。桦二兄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你问问吧。我当了桦二兄的面问问水务局局长,我手里有水务局局长的电话,我打电话给局长,局长好像也有我的电话,便说,大作家呀,咋想起给我打一个电话呢?我便有些自卑地说,啥大作家哟,局长,我是向你求援来了。局长说,啥事,说。我说,我们竹林湾你知道吧?局长说,咋不知道呢?我说,那水池坏了,能不能给我们重建一口水池啊?局长说,可以呀,但还得按程序走哈,先给镇里面写个申请,申请不能以个人名利,要以村民组的名义写,拿到村里面盖章,再交到镇里面去,由镇里面调查处理,我们批项目,我们找人修建,知道了吗。我把电话开成免提的,让桦二兄知道我不是在说谎。我说,谢谢局长,谢谢局长。局长说,不客气,咋的你住老家去了。我说,是啊,躲瘟疫呢。局长说,好啊,我有点事,下次闲下来了吹。我说,谢谢。局长说,再见。我说,再见。于是我们双双挂断了电话。看得出桦二兄激动得眼睛都笑像豌豆角了,说,哎呀,这回老弟办了件大好事啦。我说,现在只是打个招呼,至于能不能够建成,那是后话哩。桦二兄说,听那口气,都没问题了。我说,局长倒是同意了,问题是还有许多步骤还要走呢。

桦二兄说,凭着我在村里面的经验,只要县里面答应了,问题差不多解决一大半了,现在你把申请写好就成,其他的步骤由我去完成。我听了桦二兄这么说,我真是感动,说,那有劳老兄了。桦二兄说,那算什么劳累,你不看你跟局长说那么几句话,相当于一句值万金,不止,应该是十万金。我说,老兄夸张了,哪有那么严重。桦二兄说,哼,你可不知道,我们在基层工作多年,如果要我们基层人员跟上面的官员打个招呼,哪里有你那么随便啊,打个电话就摆平了。我说,老兄,事情还不一定呢,只是局长回答得爽快而已,真真落到实处,的确还需要花一些精力呢。桦二兄说,哎呀,这些事情,你就不要蒙我了,只要局长发话,什么事情都好解决,只要你把申请报告写好,送报告的事情,由我来完成。我说,好吧。

水务局局长与我一起包过村,那时水务局局长还不是局长,那时水务局局长还是泉水县政府办的一个秘书,他与我一起下村的时候,经常一起聊天,讨论文学。他说他写得有几首诗歌,要从电子邮箱里传给我,要我给他指导指导。诗歌对于我来讲,你说陌生,也不算陌生,可是真正要能够说出个道道,肯定不如小说。但是人家既然说到那个份上了,也就应承下来了。我说,好吧,指导不敢说,欣赏。他说,嗯,你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呢。我说,离专家的距离远着呢。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发电子邮件过来,说明他只不过是为了附和附和而已。可是正当我以为他是附和的时候,真还有一封电子邮件传来了,他一共传来二十首诗歌,也就是一个组诗。我仔细的读过他的组诗,觉着很有味道。便给他推荐在省报上发表。没想到处处如愿了,得到省报发表。后来,因为在省报上发表诗歌,他被提拔为秘书股长。再后来,他又被调到乡下当副镇长,再后来一路飚升,成了镇长,镇党委书记。再后来说是在提拔副县长的时候,有人在中间当了一下拦路虎,便平调到水务局当局长了。作为一个农村孩子来讲,这也算不错了,可是论其能力,的确他不应该只有这点份量。但是作为水务局的局长,可是一个大科局,算下来吧,论其实权,也不比那些副县长小。

一切相当顺利,桦二兄把申请报告交到村里面盖了章,然后又交到龙塘坝镇镇政府去。后来水池的事情上了会,而且得到批复,由镇里水管站报项目到县水务局,水务局给予批复,由局里面派工人进行修建,龙塘坝水管站站长指导。

那天,我大伯跑我那儿来,明着是说他那手机出毛病了,要我给他看看,我看了,啥问题没有。实际上大伯是来打听修建自来水水池的事情。大伯说,修建水池的钱落瓦尚桦的手没有?我说,这一切都是县里面和镇里面在操办,与我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大伯挺不放心地说,是跟你们修建水池呢,咋会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呢?我说,现在可不比从前了,现在只是组里面写申请,报村委会盖章,然后拿到镇里面批项目,镇里面列好项目后,再拿到局里面去,局里面审批过后,再规划项目,进行落实。怎么落实的问题,不过就是找工人,然后呢,工人再按照规划项目进行建设。竣工后,由县局财务处直接打钱给工人。你说,这些问题除了申报与我们有关以外,别的与我们有关没得。大伯说,哦,我怕是上面批钱下来,你们找人修哦,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可要谨防啊。我说,现在的项目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操作呢?根本就不用你去操作了。大伯说,我怕是你们去操作喀,既然是这样,那就不怕了,那年为搞蚕桑,搞得七翻二阵的,你怕晓得噻,就是为钱落到瓦尚桦手里,我不想你走你叔爹的老路。我说,这个问题,你不用操心,根本的意义上来讲,与我们享受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们只能享用自来水资源,别的什么也没有。大伯说,噢,我就是问问夠,怕上当啊。我说,大伯你放心,我不会重蹈覆辙的。

大伯说,没事儿就好,不管咋说,都一定要小心啰,不好心办成坏事情了噻。我说,我在县里工作那么多年,这点分寸我还是有把握的。大伯说,不怪大伯岔肠心多,你最好远离瓦尚桦好,怕搞不过他。我觉着大伯有些问题还是过于呆板,但是为了不让大伯继续说下去,我只能说,好!

我回县城了,临走的时候,我给桦二兄说了,可能要多住一段时间,修水池的事,望他多担待点。桦二兄说,咋的,又有灵感了?我说,灵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要回县城去帮忙做一份资料。桦二兄说,能写东西多好啊,哪像我们,除了刨农活,就没别的可干了。我说,也说不上,只是分内工作而已。桦二兄说,好了,不耽搁你了,放心去吧,修水池的事情,我在家会关照的。

我在县城做资料,桦二兄就在家里关照着修建水池。不出一个月,桦二兄照了水池的图片,发给我看,那口完美的水池竣工了。我一方面赞扬桦二兄,一方面又给水务局局长发信息过去感谢局长。局长说,应该的,可能有不周到的地方,望多原谅。我非常感动,接着发了一条信息,够意思了。后来,桦二兄说,兄弟是不是回来一趟,承包项目方说了,水管是国家提供,可是那下窖各家各户水管的事,可要用户自己去解决呢,看看拿怎么安排。其实我非常忙,但是鉴于桦二兄在修建水池上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如果这点事情都不回去帮忙的话,无论怎么说,也说不过去。于是我回去了,我还真有点累,拖家带口的,又是母亲,又是妻子。

那天晚上开群众会,没想到妻子与李子香吵起来了。还是因为桦二兄提到我在申报水池项目上立了大功,要群众记得我。可是李子香却不那么认为,李子香一个人在嘀咕说,国家修建的,与他瓦尚春有屁关系。妻子听见了,妻子愤怒了,妻子说,这么多年,人家邻近的村组都修建了大水池,国家咋没有跟我们组修建呢?这样下来,李子香不服气,李子香便与妻子吵闹起来。这样吵闹下来,并没有损害李子香的名誉,反而降低了我的名誉,这样下来大家都觉着妻子没有素质,做点好事就大势宣扬。从而仿佛要体现我的作用。

我便劝妻子说,不要吵了,多大一回事嘛。妻子觉着我的声音有些震慑力,一边是在嚷她,一边又在嚷李子香。妻子停下了,李子香也不吵了。这样的,大家也清静下来,讨论着怎么掩埋水管的事情。

我们家那丘老田,田埂出了点问题,那么多年的挡墙,突然就坍塌了,坍塌的一道缺口,从而人们要打上面路过都要贴着后面走,很是危险。正是这个时候,我给我弟弟去电话,因为我们几兄妹,唯一有土地权的,只有我母亲和我三兄弟,三兄弟在外面打工,这些年收入可欢的,家里要搞建设,全由他出资。他不仅说重建挡墙的事,而且还建议把脱贫攻坚未完成的公路把他打成水泥混凝土,他出钱。

我高兴极了,只是那条未完成的公路存在一些问题,必须从辉二叔家院坝边过,而院坝边上因为他建的花坛而显得非常窄,还需要把花坛那里让一让。于是我趁安装水管的事情给辉二娘打电话,辉二娘说,好啊,我回来了再说。听那口气,估计会存在问题。如果还是那年她提出的条件,说只让进去五十公分的话,那我就打算不从她们家过了,那我就打算重新开辟一条道路了。反正是三弟掏腰包。

那天安装水管,辉二娘与李子香以前就不和睦,就骂过架,这次回来相互经过一番冷嘲热讽后,便将水管安装完工了。

水管安装完工后,我就要找辉二娘谈浇筑混凝土路的事情了。那天我与辉二娘站在辉二娘家院坝里,辉二娘说,如果不是遇到你家要打这儿过,我肯定是不会同意浇筑混凝土路的哩。另外她还说,只让出来五十来公分。当然我也说了,叔娘,可不可以让出来多一点。辉二娘就说,噢,那是不可能的啰。我说,哦。过后我们彼此都不说什么了。过后我就把这情况向我三弟弟汇报。因为如果将就那么宽的话,他是不会出钱的,如果要改道的话,也还得他出钱。三弟在电话上说,看来他们是一点不配合哦,浇筑好了对他们可也有好处哩,那你打算将就那么宽浇筑吗?还是怎么的?

我说,反正那田埂缺了一道口,需要重新砌一道挡墙,还不如将就把那条道路破掉田埂后重新修建一条公路呢。三弟说,那你预算过没有,如果要那么修建的话,需要多少钱啊。我说,粗略预算要三万多元。三弟回答说,我以为只需要万把两万块钱呢,没想到要用那么多啊。听三弟的口气,估计他是没那么多钱投入到修建公路上去。我便退让说,如果要修建简单一些的话,万把两万可以完成的。三弟说,如果太简单的话,肯定不管用,修吧,把账目记好,一点不能错。

我说,那要花一笔钱啰。三弟说,钱我有,只是觉着搞得太大,有没有那个必要的事情,现在既然这样了,那咱们也不要落得人笑话,现在我给你转两千元来做生活费,找好工人,开始动工吧。我说,好的。现在的工程,只要兑现款项,什么都好谈。三弟的名声早传出去的,都说有钱。只要谈给我们家干活,那请工人是没有问题的。先是砌挡墙,后是铺路,再后来便是浇筑水泥混凝土,再再后来便是做拦杆。一步一步井然有序地干着。那道路虽然只有几十米远,可是做得比那些正规的公路都俏势,都美观。

公路竣工后,桦二兄来观看过,桦二兄赞叹道,比原来计划走的那条道美观多了,配文风啊。在修建的时候,桦二兄没有来过,桦二兄家修建羊圈,没时间来。

这样的话,闲话出来了。说是也是李子香说的,说是我与桦二兄在修建水池老板的身上取钱了。否则他们哪里得钱来修建公路、羊圈。想想啊,这么多年了,他们为什么没有修建公路、羊圈呢?这话生龙活虎地在竹林湾传开了,又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在竹林湾地盘上或旋转、或飞舞,把竹林湾人搅得人心惶惶的。有人还虚拟着,说我与桦二兄将等待着进去的那一天。

这些谣言很快传到大伯的耳朵眼里,搞得大伯又一次上家里追问情况,大伯还举了几多腐败的案例。特别举了我们县里的那位县委书记,也因腐败受贿给抓了。我淡然一笑,怎么会呢。我修建公路,那是老三拿的钱,而且老三的钱根本就没有通过我的手,是他直接转给工人的,关于桦二兄家修建羊圈的事,虽然我不是挺清楚,但是我敢保证他也没有在做水池包工头那儿取钱,因为现在的工程,那钱根本就不通过包工头的手,直接由部门转给工人了。再说包工头,他又不是在桦二兄那儿拿工程,他可是在国家部门拿的工程,他与桦二兄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大伯说,尚像你那么说的话,那县委书记咋会受贿呢?我说,县委书记他可是有很大的权利,桦二兄与我有屁的权利呢。大伯说,像你这么说呢,倒是有一定的道理。我先打招呼哈,不要为老百姓的事情栽到里面去啰。再说,瓦尚桦的事情,我前次就跟你说过,你必须离他远一点,不要让他把你的心识透啰,那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啰。

我跟大伯争辩说,大伯,竹林湾的人都误会桦二兄了,我与他交往这些日子来,觉着竹林湾的人都喜欢无事生非,都喜欢造谣,当然也不是全部,还是有人知道感恩。大伯说,无风不起浪啊,娃儿,如果没有那些事实,哪里会出现那些风声呢,就依你说的谣言嘛。我说,你已经八十多岁了,难道这湾里的人,你还没有掌握吗?哪些人一天吃了饭没事做,就喜欢说长道短,就喜欢无事生非?大伯说,你是说李子香嘎嘛,李子香这人是不干净,我知道,但是她为什么能够说出那些话,肯定有一定道理噻。我说,大伯,如果她说的都有一定道理的话,那真正的道理算什么呢?大伯说,晓得的嘎,听你说起来,真还是她造谣的啰。我说,难道你自己人的话不相信,你还会去相信谣言啰。大伯说,就算我相信你一次嘛,但是谣言也好,事实也好,我跟你说,你自己掂量着办吧,不要老是这样传下去,恐怕今后就难啰。我说,大伯,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那天我去桦二兄家,那天我主要是与桦二兄商量怎么清除谣言的事情。商量了一大天,都总有一种捏了怕死了,放了怕飞了的感觉,毕竟李子香是咱们竹林湾瓦家的女人。毕竟有一种肉烂在锅里头的感觉。可是谣言就像一块腐肉,在逐渐漫延扩散,把那些好肉都影响坏了。总得想法医治啊。桦二兄提出,好好斟酌斟酌后再说。我与桦二兄商量未果。我便自己琢磨着,看用什么方法能够达到应有的效果。后来我差不多折腾了一个夜晚,才想到干脆来硬的,用法律来约束李子香,法律的首要问题,就是要有依据,你李子香无根无据,制造谣言,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否则她还不知道我与桦二兄到底有几斤几两。于是我写好了状纸,准备把状纸交到法院去。可是虽然我可以长期不在竹林湾住,但是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是下不了那个台阶。

我几翻折腾,想到找李子善,李子善是李子香的堂弟,他可也是国家公职人员,他在教育局上班,平时我与李子善的交往挺深,相信通过他能够做好李子香的工作,要她收敛收敛,还我与桦二兄一个清白。我把电话打给李子善,把李子香的一些情况向他进行陈述。李子善听了我对李子香的陈述,且说用法律手段解决这个问题时。他有些激动了,首先他承认我对李子香的陈述是准确的,后来,他要求我关于法律解决的问题先放一放,他先把问题调查清楚,他会找李子香,给李子香做工作,要她把谣言收回来,要她给你们承认错误,好不好?我在李子善温和的语气打动下,让了一步,说,好吧,你必须把这些话跟李子香讲到。

又过了几天,我去桦二兄那儿谈李子香的事情,桦二兄说,这几天仿佛那谣言已经清除了,再没有人提起了,你是使的什么招啊?我就一五一十地把状纸与李子善的情况进行说明。桦二兄说,会写真好,这事儿,如果只放在我这儿,我真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桦二兄说,那第二步计划,将祠堂申报为文物保护的事情,还要不要做呢?我想了想说,咋不做呢,要做。桦二兄说,这就对了,我还以为你气馁了呢。我说,不会的。桦二兄说,竹林湾的人就这样,总是不很太平,相信多给他们做点好事,他们会相信我俩的。我说,嗯。

后来我们结合文化的、乡村振兴的事情做了一些讨论,先还得把文化的做起来,然后呢链接旅游的、乡村振兴的内容做起来,争取把竹林湾改变一个模样。桦二兄说,要是你把这几桩事情做好了,我的天啊,我们老宗祖都会感谢你呢。我又淡然一笑说,说在那儿摆着吧,一步步来。桦二兄说,我就说老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为人处事,都挺有气质。我说,谢谢老兄夸赞,没那么优秀,有些事情也是社会给教的。

结束这次会谈后,我便打下腹稿,看将祠堂申报为文物保护怎么操作。我想到,这方面泉哥是行家里手,先打个电话求他帮助。泉哥也是提前退休的,泉哥没有回乡下住,泉哥就住在他妻子开设的相馆,泉哥做着一些文化方面的研究。那天我给泉哥打电话,泉哥举双手赞成帮助我申报文物保护。而且还给我出了招。说他先找相关人士来调研,然后再进行申报。

我在老家安排好生活,由泉哥找在县城玩得好的相关部门的朋友来我们祠堂调研。泉哥把越野车直接开到我家院坝,我看到车上坐得满满当当的,是几个美女与老安笑呵呵地下了车。这些都是平时接触比较多的好朋友,下车后就不用怎么介绍了。那天我母亲去县城了。就我与妻子招待泉哥们几位。沏茶是礼节,装烟却也是礼节。可是装烟是有些恼火,以为就是泉哥和几个美女,没想到会来老安,太不巧了,家里的香烟刚好抽完。咱们竹林湾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没人开个烟酒糖店。说是以前有过,亏损得严重,问题出在哪儿呢,赊销太大。还好,老安准备得有香烟。老安自己举起香烟开抽的同时,也递了一根给我。今天断烟了,所以看见白纸片包裹的香烟,嘴里怪馋的,便接了过来,只是觉得怕美女们笑话,所以便还是有些检点,有些羞涩地把香烟点上慢慢地抽了起来。大家讨论着现代人的生活生存观点,都觉着乡下好,乡下空气好,乡下吃的蔬菜呀什么的,都是原生态。我想说,你们可是没有身临其境,乡下人吃的呼吸的的确不错,但是乡下人素质上存在问题呀。我想把这话说出来,可话已经到了嘴边,我又把它给咽回去了。依然附和着说,是啊,单谈生活,的确乡下比城里好,然而乡下有许多不方便啊,比如断烟了怎么办,还有看个病啊什么的,也不方便。但我可没有谈乡下人的素质有待提高的问题。这样的话,就会把李子香给穿帮了。

这种调研都是一种套路,对祠堂的碑文进行识别,对字库塔的意义进行考证,对整个祠堂文化的主题进行命名等等,都是大路货。那天天空非常的蓝,那天面临收割季节,不少人在田间地头收割庄稼,除了桦二兄与泉哥要我找的老年人我的大伯外,竹林湾就没有别的人参与了。考证完毕。就回我家吃下午饭。

吃过下午饭后,泉哥要我大伯陈述一下祠堂里发生的一些故事。这些故事非常的血腥,非常的凄苦。当然这些血腥与凄苦的故事,刚好可以构筑祠堂戒赌的文化元素。泉哥与老安进行了记录。

过后泉哥冲我说,非常感谢尚春老弟的配合,我们就准备着走吧。美女们可像早就忍不住要走了,但她们非常委婉地说,那就走吧。老安像是把最后一根香烟拿出来抽了。还好,这个时候,桦二兄带来了香烟,桦二兄递了一根给老安,又递了一根给我,自己点上一支。我们都像准备好似地站在阶沿上,目送着泉哥一行上车,然后大家彼此招手致意。然后我们看见车屁股冒出一股青烟,便算起步了,最后我们看见那越野车像撒了欢的小牛犊似地从我家那段新修建的公路上越过后,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美女小洋组建了一个竹林湾考古俱乐部微信群,这几个来祠堂调研的朋友在上面成为会员,当然还有我与桦二兄也成了俱乐部的会员。我们时不时可以在俱乐部里看到会员们调研我们瓦氏祠堂的情况。当然也会有朋友要求我们配合提供各方面的材料。也会有节日里的祝福等方面的东西,还有一些图片,当然各方面的图片都有,景色的、人物的。最为有意思的是,我看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老安拍下来的一张图片,那是我与桦二兄偎依着祠堂老院墙的一个倒影。老院墙是随着祠堂一起修建的,古时候没有水泥沙浆,全凭硬功夫,把那些石头用铁锤打破了,錾子磨平了,砌成石墙。

倒影无限的高大,但从中可以看出我们各自身体的体形特征。泉哥要大家进行命名,其中老安就命名了,“清影”怎么样?泉哥说,哦,“清影”很好。

不知道桦二兄有没有看见,如果看见了的话,他可以结合我们从李子香造谣滋事的阴影中摆脱出来的状况,那就是一副“清影”。正待我思考的同时,桦二兄发话了,说,这命名太绝了,不错,我与尚春兄弟就是一副“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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