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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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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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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块钱

在我们村,父亲是较早的读书人,一手好字,一手好文章,高大魁梧,颇有才干。可惜的是他英年早逝,不仅没有为家族争光添彩,也让我们失去了必要的熏陶和依靠。

  父亲生前做过老师,当过公安,进过机关,驻过乡村,最后病倒于林业局,从此,我们的名下有了五块钱。每月的十五日,母亲都会准时进城,这一天,便成了我们一家最温暖和幸福的时刻!那时,我还想不到党和政府的恩情,却对五块钱有着深刻的印象。

  关于五块钱故事,在我心里珍藏着一份美好。父亲兄弟有三,长叔是个地道的农民,大集体时和大家一起挣工分,后来就一门心思放在责任田里,偶尔也打零工、卖蔬菜,那时,像长叔这样的农民要挣五块钱实属不易。记得父亲下葬那天,我光跪不哭,东张西望,是长叔把我打哭的;后来,家里有了难事,长叔也跑得勤;我读师范那年,是长叔塞给了我五块钱,这五块钱一直温暖着我。

  关于亲情的体验,童年的记忆最为深刻。幺叔最受父亲的培养,姑父说,若父亲晚一两年走,幺叔也许就成了国家工作人员。尽管如此,幺叔毕竟跟随父亲多年,长了见识,回到家里也没有做一个纯粹的农民,农闲之时,泥木兼顾。俗话说,一个手艺人养活一家人,幺叔家一直过得还算殷实。

  幺叔结婚的那年除夕,记不得是谁人的恶作还是其经验的推广,我和小弟兴冲冲地来到幺叔的新房讨彩头,叔、婶坐在床沿上,询问了好一会,给了二分,结果被母亲训斥了一通。父亲去世后,有人盯上了我们家的宅基地,大队(现在的村委)给出的结论是:限时兴建,否则作废。母亲为争这口气,三求四拜,硬是赊起了几间房。没想到临了幺叔比外人还早来要账,那时,我们是多么需要雪中送炭啊!

人总是有犯浑的时候。父亲去世后,奶奶失去了主要依靠。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母亲会弃我们而去,母亲一时在奶奶、叔父的心里并不受信任。奶奶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她吵着说母亲领走了属于她的生活费,最后大队出面调解。其实,奶奶还有两个叔叔赡养,政府并没有这样的义务。书记吵得没办法,要母亲匀给她。某天,书记又来我家,母亲不再声辩,她把我们排列屋外,她指着我们说:我这六个都是张嘴要饭吃的孩子,你们认为哪个该饿死,就把他吊在松树下,我就把他那五块钱给奶奶……及此,这场风波才算彻底平息,大家更加对母亲有了另眼相看。

关于世俗和人情我从小就开始体会,那时,由于失去了父亲的支撑,生活时常陷入危机。母亲是大城市里人,不谙农事,挣的工分少,孩子未成年,嗷嗷待哺。生产队里分口粮,人家用大箩筐担,而我们用小竹篮提;人家用瓮分油,我们家的烧酒瓶还装不满。在那个以劳动力和粮食为主要资本的年代,我们真成了贫下下中农。想想,母亲当年有多难……

如今,五块钱的尴尬早已成为历史,但五块钱的情义一直珍藏于心。这五块钱,饱含着党和政府的温暖与关怀;这五块钱,曾承载过一家人的希望;这五块钱,见证过一位母亲一生的奋斗与牺牲;这五块钱,记录了我们艰难的成长历程;这五块钱,一直让我感,让我思,让我悟……我永远忘不了197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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