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寅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迟了些。暮春时节,复苏的万物却迟迟脱不下鹅黄的外衣,丝丝寒气拂过脸颊,行走在长江大桥上,难以觅到春天的波澜。晚餐的觞咏之间,心生许多感念。大家动议了次日的行程,要远离江城,到武当山走走。回到住处,便索来一份游图,查找武当山的地理位置,研究行走的最佳路线。
清晨的光线还在昼夜之间游移之时,我们已经成行。汽车离开江城,奔驰在高速公路上。“问道武当山,养生太极湖”——一块偌大的标语映入眼帘,将我们带进了武当山这片神奇的土地。只见车窗外峰峦叠嶂,群山耸峙,偶有一缕清风吹过,伴着发丝飘飞,渐觉心境舒畅。武当山门距高速公路匝道处不远。原以为进入山门就到了武当山,其实不然,这里离景区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自驾车辆不得进入,必须改乘景区的专用大巴。
大巴车在被绿色包围着的盘山公路上缓慢前行,双向的柏油路面犹如一条灰色的飘带,缠绕在崇山峻岭之间。司机小心翼翼,不时在拐弯处鸣笛示意,下山的车辆车速明显要快许多。几乎每一处弯道都设有一面又大又圆的镜子,提示来往的车辆相互让行。可尽管如此,由于道路狭窄,于弯道处只好提前避让,否则难以通行。对于游人来说,缓慢的车速反而为欣赏山色提供了极佳的条件。山上到处盛开着鲜艳夺目的野花,其中一种名为柳桃的花格外耀眼,红色的,白色的,每一朵都焕发着异样的光彩。欣赏着这些山花,从未有过的慰藉和充实感涌上心头,置身美景,倍感满足。
由于登顶索道关闭,我们只能乘车到南岩景区。这里游人如织,络绎不绝。下山的游客脸上写满了登山的疲惫,而上山的游客却又是如此的好奇,纷纷打听登顶所需的时间及路程。得到的唯一答复便是:因人而异,登金顶最快的往返也需要四五个小时。其实到了南岩也算是进入了武当山风光最美的一处。南岩为道教所称真武得道飞升之“圣境”,南岩宫始建于元至元二十三年到元至大三年(公元1285—1310年)之间,明永乐十年(公元1412年)扩建,位于独阳岩下。这里山势飞翥,状如垂天之翼,以峰峦秀美著称。据说,南岩景区由财神庙、威烈观、紫霄宫、太子岩、南岩宫、飞升岩、太常观、雷神洞、乌鸦岭、榔梅祠、小武当等多处景点组成。就在大家考虑是继续登顶还是就地游览之时,两名餐馆的服务员主动上前与我们搭讪,邀请我们到餐馆就餐小憩后再上山。听着服务员浓郁的中原口音,看得出大家对饭菜的质量如何没有多少把握。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所点饭菜就上了桌,品尝几口之后,大家脸上都露出满意的微笑。不知是可口饭菜增加了大家登顶的信心,还是金顶极具的诱惑,大家意向相投,都决定勇往直前,不登金顶不收兵。也难怪,金顶位于天柱峰周围,是武当山的精华,由黄龙洞、朝天宫、一二三天门、太和宫、清微宫等景点组成。登临金顶,彩霞拂面,香风爽心,犹如清虚仙境,有“欲唱一支歌,恐惊星斗落”之说。到了金顶,可领略到雷火炼殿、平地惊雷、海马吐雾、陆海奔潮、祖师圆光、天柱晓晴、月敲山门等诸多天象奇观。
我们徒步前行,刚到榔梅祠,就看见先前同道的数人已三三两两散落在路旁。前面的石阶越来越陡,我一边踹着粗气一边向上攀登,后边的游人还在鼓励着说:前边没有多远了。绕了九曲十八弯的石阶,体会着步步艰辛,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少,腿就像灌了铅似的。好不容易到了“四座塔”,我们继续上山的念头越是消减,放慢脚步,索性择处席地而坐斗起“地主”来。不一会,走在前面的几位也折返回来,想必也是半途而废,无功而返,留下遗憾。
往回的路上,太阳的光芒已经黯淡,苍白的挂在山头,远处的山也因渐渐升起的雾气隐藏了自己的面目,只留下深青的轮廓。山风吹来,身上的汗还没有干就感觉到凉气袭人。不知走了多久,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往回走的似乎更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想必其中也不乏与我等有同样的登山经历。山道狭窄,又无护栏,上上下下,往返穿行,尤其是随时要避让上下的轿子。如此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早让人精疲力竭。一位老者因体力不支,摔倒山下,好在并无大碍。见此情景,武当之行的兴致大打折扣。乘车下山,很快便到了山脚,草草拍下几张照片,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回眸此行,开始感到一种莫名的愤懑。本人烟霞痼疾尚且如此,更何况途中乘风赶浪之人,焉有不折返的道理。车行路远,回眸眺望,武当山也渐渐从视线中淡去。写下这些文字,有感于日久的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