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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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菁菁
沿着一杯茶水的清香
打捞一朵菊花，在风雨中傲立的风骨
纯粹的激情，是初心绽放
白色与金黄，都在我的心海荡漾
中年的脚步，不敢走向东篱
五斗米、一束菊
在祖孙两代的天平上
一边是生命，一边是浮尘
左肩挑着春晓，右肩挑着腊月
放下锅碗瓢盆，推窗，南山在炊烟之外
何时备足农家腊酒，我也举杯就菊花
吟着“心远地自偏”，写一些流传的诗句
2020年7月1日
凌晨四点的女人
抱紧梦想
伴着凌晨四点指针的节奏前行
踩在脚下的是泥泞，扛在肩上的是黄连
沿途的疼痛，适宜放在心里
只在女人和女人之间提起时
声泪俱下，冲开闸阀
坚定的目光，在夜色起身的地方
与妩媚青山，相看两不厌
而通向远方的路，并非坦途，但已铺满曙光
桑葚
把桑梓拆开，一半是桑树，一半是梓树
把桑树再拆，是养春蚕的嫩叶
叶间是桑葚，酸里带着甜，甜里藏着酸
从远嫁孟关那年起，我反复咀嚼桑葚的滋味
父母去世以后，就再也没能吃出一枚桑葚甜蜜的味道来
它像一个黑洞，适合藏起悼词
乡村路
夕阳的余晖撒在路面上
俨然一条金光大道
它把村民一拨拨带向远方
有时带回来
小住几天，像客
老人留在路的这一端
像褪尽春色的落叶
守着寂静的村庄
照看着孙子
望着天空中流浪的云计算时日
孩子踩着自己的呼唤声
沿着乡村路找寻
宝贝，宝贝
他仿佛听到散发奶香的声音
妈妈，并没有从行道树后面探出头来
我把自己铺展成路
与乡村路重叠
一老一小的双脚
一遍遍踩在神经上
我只喊出一个字:疼!
大半生的雪落在纸上
清晨的鸟鸣还挂在枝头
夕阳已憋红了脸与山头对抗
伸出手，还能拽住什么呢
风在吹，云在跑，海在远方
梦里贝壳，含着珍珠
我还是那粒干瘪的稻穗
是生锈的镰
是布满划痕的白瓷
铺开泛黄的纸
想在凌乱的笔画中，画一棵树的花期
大半生的雪纷纷飘落
槐花的清香，在村庄里流淌
乡愁飞过千山万水
衔回一串盛开的槐花
它在风里描述故乡
——父母健在
兄长年少，我最小
那口黑色的砂锅，装着家的味道
我终于按捺不住，回到老屋前
残垣断壁，荒草萋萋。父母“分居”在两座山上
兄长们已迁新居，我们读着彼此的白发
老槐树善于看穿心思
绿叶间的花朵笑盈盈，清香流淌
村庄像奶香四溢的母亲，把我轻轻拥抱了
枣阳桃花
那一处香丘葬着的桃花，重生了
在枣阳 。浩浩荡荡，其华灼灼
一朵朵，一簇簇。像偷看西厢的两个人
眼眸含情。一抹娇羞的红颜
荷锄归去。深掩重门的人
腋下生翼，随了花魂
落户。在枣阳，在十万亩宽广的胸怀里
艳骨含香，笑意盈盈
枣阳温暖。不挂一丝愁绪
在春天，像一个完整的家
母爱如此艳丽。不要爱情也罢
不要偷梁换柱的伤害。在枣阳，便安好
何当共剪西窗烛
貌似近在眼前
声音就在耳畔流蜜
放下手机
你毕竟在千山之外
雁字回时
我独自把红豆左数右数
前半夜风雨雷电
搅动满屋如约而至的寂寞
蜷缩成小鸟依人的模样
怎能安然入眠呢
——不是贪恋宽厚的胸膛
担心你还在路上
念叨着你的承诺倒计时
夜色浅了淡了轻盈了
又浓了厚了层层压下来
我第九次安静下来
把被露水湿透的月光写进诗里
等到共剪烛花时，念给你听
不孕的村庄
又是芒种
很多田地长不出锋芒
荒草嚣张
布谷声声，唤不醒沉睡的谷种
失业的老牛在餐桌上
怀念汁水甜美的秸秆
拐棍和泥土相互致歉
墙角的镰刀锈蚀了光阴
村庄成了留守的老妇人，再也孕育不出一棵秧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