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农历七月份,县城超市里就摆出了各种各样的月饼,前来购买月饼的人络绎不绝,但看到月饼,有关月饼的往事还是会从脑海里慢慢地翻腾出来,对于老月饼记忆的闸门彻底被打开。
儿时,中秋节之前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只是与平时一样。在八月十五当天似乎才有了过节的气氛。村里唯一的小卖部才有月饼供应,且都是单一的样式,皮厚、发硬、油少、里面只是少许的糖、还有青红丝。但这样简单的月饼也常常吸引着我们一群孩子们,放学后会一起涌向小卖部,就是闻闻那种香味也可以解馋。售货员是个头发花白的的老头,慈眉善目,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倘若有人来买,售货员会非常利索地把一张正方形的包装纸对折,把月饼放在对角线上,沿对角线卷起,另外两角向内反折,这样把四个角都拽在包装纸里面,折成漂亮的圆柱形,再从头顶的纸绳架上扯下纸绳,用十字交叉法交叉绑紧,售货员会在包装外面贴上一张沾满喜气的花纸,花纸上印有月饼的图案,那张花纸也很快被月饼的油渍浸透,油滋滋地透着香气。整个过程,售货员非常娴熟,让孩子们大饱眼福。能提上这样包装的月饼走亲、访友、送礼,那是高档的象征。
孩子们望着远去的客人,嗅着月饼的香味,一个个眼镜都不眨,咧着的嘴难以合拢,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那时,许多人家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在八月十五当天买上几个月饼已经是不错的人家了。我家里那时要两个人分一个月饼,算是不错的中等人家。若是买多了,老人们会说:“买那么多月饼,不过日了?”
中秋节晚饭之后,母亲先让我们等月亮上来。望着东方的树梢,盼星星盼月亮般,总算看到月亮慢悠悠得升起,心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母亲则趁着月亮升起的间隙,摆上供桌,在供桌上放好苹果、石榴、月饼,点燃蜡烛,口中念念有词,好像期盼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话语。迫切希望吃到月饼的我来回转悠,坐立不安。母亲说等到蜡烛燃烧完了才能吃,我们又希望蜡烛快些燃烧,在等待的过程中,那种煎熬、无奈、总觉得时间过得真慢。
母亲分给的半块月饼,哪能禁得住狼吞虎咽。只是一点点细细地品尝。里面的青红丝有股辣味,还发硬,嚼不烂,甚至有点恶心。倒是那些半块的花生米粒又香又脆,细细地品尝着月饼,细细地回味,每一口月饼都在口中慢慢地湿润、轻嚼细咬,再慢慢地融化成糊状,品味其中的香甜,细细地沿着喉咙下淌,流入胃里,满腹溢香。再吃上一些水果,听着父亲的故事,有月光的陪伴,一家人团团圆圆,享受着天伦之乐。
那种香甜的月饼,咬一口掉渣,需要用手捧着或端着小碗接着吃,一家人坐在月光下,围着饭桌,享受着月饼的同时,时不时地望一望月亮,月亮上的轮廓似乎非常清晰。父亲给我们讲的故事也是一些有关月亮的传说故事,我依稀的记得是嫦娥奔月,吴刚在桂花树下制酒的传奇故事。
改革开放后,粮食增多,经济搞活。本村里有了加工月饼的厂房,自己家的面,自己家的油,加工的月饼多少完全由自己家掌握。有的年份可以吃到好几个月饼,有的人家竟那月饼当主食。随着年龄的增加,月饼吃起来不再那么香甜和珍惜。
如今的月饼更是五花八门,果仁的、肉馅的、应有尽有,让人眼界大开。但高糖、高油、高脂让人望而生畏,吃多了还会嫌腻。其实,月饼只不过是一种节令的象征,人们不再热衷于月饼的食用,更不会当做主食食用。但每次看到这种时令的食品,年幼时那种渗入肺腑的弥香,难以忘却,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那种老式月饼的清香,流口水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