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乡已经十几年了,自从孤单的母亲去世后,回家的机会就更少了。多少次回家乡,路过家门却没有踏入。里面的萧条与冷落让人心境荒凉,老屋的悲伤境由心生。然而,老屋毕竟留下了许多快乐和温馨,不免让我又回想起老屋。
老屋建于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是村子里较早的土坯蓝砖房。之前的房屋和村里许多人家的房屋一样,是土坯房,那些年代久远的,风雨侵蚀严重,土坯脱落,坯缝透光。
老屋是父亲盖起的第三座砖坯房,在当时十分流行。一生为农的父亲没有外援,没有依靠,硬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东西勉强盖了三座房,在当时的村子里可是了不起的事情。父亲和哥哥们春天打土坯,夏天烧砖,秋天搜集木材,冬天开采石头,全年都在加班加点。就在第三座房盖完后没有多久,积劳成疾的父亲却走了,父亲一生没有住上一座砖房。老屋却耗尽了父亲的心血和汗水。
我和母亲不久搬进了第三座砖房,我们相依为命,砖房为我们遮风挡雨好多年。我成家后,有了一双儿女,我们一家和母亲居住在老屋里,其乐融融,享受着天伦之乐。
老屋是蓝砖与土坯结构的房屋,蓝砖与土坯之间有一定的空隙,这样就保证了老屋的冬暖夏凉。木制的房梁上有打实的土层,房顶是炉渣加石灰打成的,结实防雨,老屋住着十分舒适。
老屋加围墙构成了了我们一个和睦的家。院子里栽上了枣树、洋槐树、梨树、椿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春天里,梨花、洋槐花、枣花盛开得洋洋洒洒,老屋更是迷人;夏季里,树木茂盛,院子里凉风习习,老屋里温度适宜;秋天里,院子里硕果累累,老屋闻到了瓜果飘香;冬日里,向阳的窗户一晒就透,满屋阳光和温馨。
每年的正月十六晚上,家乡人习惯点燃萝卜灯。老屋也按时点上一盏盏的萝卜灯,灯火通明,亮亮堂堂。孩子们带着节日的祝福和欢乐,手中舞动着花炮或者糖果,在萝卜灯之间绕来绕去的,跳跃着,欢笑着。一串串笑声在老屋里荡漾着。
风烛残年的母亲与我们居住在老屋十分融洽。母亲能给我们带带孩子,做一些简单的家务,极大地方便了我们工作。
后来,为了孩子上学,我们离开了老屋。老屋有母亲坚守,虽不热闹,但也从容。姊妹们轮流照看母亲和街邻的光顾,老屋充满了浓浓的亲情。墙体破了,及时可以得到修复,地面凹凸不平也会修理平整;麻雀时不时光顾一下却不敢久留;灰不溜秋的老鼠偷偷摸摸路过,咳嗽一声会把它吓得屁滚尿流;编网的蜘蛛也只是蜷缩在房屋不起眼的角落......
两年前,母亲也走了。老屋空了,仿佛进入了人去楼空的境地。老屋也显得很荒芜,土墙变得斑驳,屋内尘土落满了厚厚的一层。院子里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各种各样的草籽,在风雨阳光滋润下疯长,大摇大摆的老鼠看着我这个“陌生”人,很生疏,似乎它成了这里的主人;麻雀可以肆无忌惮地从窗户眼飞进飞出,丝毫不介意我的存在,有时对于我这个”陌生”人的闯入它的领空,感到神色慌张;一些蜘蛛也在努力地扩大着自己的地盘,编织着一个比一个更大的网,让人无法前行......
母亲的离世,老屋确实老了。房檐上的大瓦无端脱落,残缺的残缺,再也无人问津,雨水沿着墙体流下的痕迹黑白分明,与现代化的新房显得格格不入。
回望老屋,它见证了村子的历史与沧桑,见证了社会的进步,也刻印着父母的脚印,承载着我们儿时的梦想和历程。老屋也留下了我许多曾经的欢乐和希冀。对于出门在外的游子来说,老屋的存在就是我们的乡愁还在。老屋是我们的根,根系扎得再远,也连着我们的亲情和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