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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瑞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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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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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砘地


寒露节气到了,又到了北方种小麦的季节了。

家乡人特别勤劳,收秋种麦时常常起早贪黑。善于掌握种麦的墒情和时令的二哥在当地算得上行家里手。二哥常说:犁好的土壤用手一攥成团,扔到地上撒开,是种麦最好的墒情。

对于那些墒情稍小的地块,需要用一种叫做石砘子的工具把土壤压实,来提高小麦的出苗率。

石砘子是一种保墒情的工具。它由两个一模一样石头轱辘套在一截木棍上构成。石轱辘一拃多厚,直径约两柞多,中心有圆孔插入木棍。石轱辘外面露着的木棍上牵有绳子,便于提拉。用人力拉着绳子走在种过麦子松软的土地里,才能将有限的墒情保住。

一人牵着牲口拉耧,一人扶耧摇晃,金黄色的麦粒沿着耧踢缓缓下移,藏在泥土里。二哥拉着砘子跟在摇耧人的后面,稳重而缓慢。看着二哥拉着石砘子走在松软的土壤里很轻松,动作娴熟、流畅。每当想起这一幕,总会感觉一边种麦一边砘地简直就是一副流动的美丽乡村图。

看着二哥拉砘子的架势很优雅,十二三岁的我,跃跃欲试。总想着也能拉着石砘子帮助大人们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二哥说:“拉砘子要目视前方,走路不偏不倚,始终走在两垄麦畦的中间,还要用力均匀,不可忽大忽小,忽快忽慢。”有了二哥的经验,我把粗粗的绳子斜挎在自己的肩上。

事非经过不知难。当我把绳子挎好,拉砘子启动的时候,才感觉到它的分量不一般。绳子深深地压在我的肩头,我身体前倾,目视前方,两只脚在松软的土地里一蹬,迈着缓慢的脚步。想起二哥说的用力均匀,我步调一致,咬着牙拉到地头。直腰,腰累、酸、疼不言而喻。拉砘子,汗水湿透我单薄的衣衫,沿着我的脊背下淌。二哥一边忙别的工作,一边对我说,做农活跟做别的工作一样,要实实在在;人勤地不懒,你偷懒了,来年的收成必然减少。

听了二哥的话,我坚持把地砘完。身后留下了砘子走过的两条厚实的平行线。我仿佛看到了沉下去的金黄色的麦粒,生根发芽,心里充满了感激。想到来年可以吃到雪白的馒头,我的心里格外高兴。

在后来的种麦时节,只要二哥带着石砘子,我都乐意跟着去。拉着石砘子行走,看似枯燥无味,实则磨炼意志。

时隔多年,拉砘子已经成为往事,但每到十月一假期,恰逢寒露节气,我都会去种麦现场走一走,倾听一下隆隆的机器声。我还会琢磨一下种麦的艰辛,回忆一下拉砘子的场景,回想一下拉砘子留下的平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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