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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瑞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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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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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芝麻

一到秋天,老家山岗上那亭亭玉立的芝麻慢慢成熟。绿叶逐渐发黄、变干、从秸秆上脱落。金黄色的芝麻秆在秋风里摇晃、摆动,下部的芝麻蒴笑得裂开了嘴。每每此时,父亲会一声令下:拔芝麻。

母亲拎起袋子和包单,父亲把洇湿的稻草往牛车上一放,拉上我们就出发了。

芝麻善长生地(没有种过庄稼的地)。刚开采的坡岭、石窝的渣土都是芝麻生长的温床。每年春天有了雨水,父亲都会找边边角角的闲地开垦出来撒上芝麻种。在春雨的滋润下,绿油油的芝麻长势喜人。一场雨水一个样,延续着芝麻开花---节节高的理念。待芝麻开花后,每朵花下面都藏着一个芝麻蒴,青绿色,四棱型。父亲望着一米多高的芝麻杆笑得合不拢嘴,母亲说:“今年过年又有香油吃了。”

拔芝麻赶早不赶晚。成熟久的芝麻蒴容易开口,风吹摇晃时就会有芝麻粒落下,“沙、沙”做响。落在地上的芝麻是捡不起来的。

父亲是干农活的行家里手,待芝麻蒴全部发黄或叶子变黄变干脱落,此时收获正好,损失小,籽粒饱满,出油多,香味浓。芝麻是人们一年四季餐桌上飘香的念想。

母亲把包单铺开,父亲侧身、弯腰,双手稳稳地抓住芝麻秸秆,一手在上,一手在下,均匀用力,“呼哧”一下,连根拔起。他高抬腿稳稳地抓住下一棵芝麻秸秆,连同第一棵握住,慢慢地拔下第二棵、第三棵……再把根部的泥土在鞋底轻轻地敲打几下。轻敲细打之后,父亲将芝麻秸秆翻转向包单里倾倒,干透的芝麻粒如激烈的雨滴落在包单里。父亲再把芝麻秸秆放成一堆一堆的,好像一堆堆的战利品。

拔芝麻很有讲究,首先要侧身、弯腰、握紧、轻拔、慢敲、倾倒、放平。每拔一棵芝麻都要缓步移动,做到碎步、轻盈、转身,像戏台上丫鬟一样行走。拔芝麻用的是韧劲、柔劲、巧劲,四两拨千斤的力度。

芝麻蒴两两合抱,每一瓣都有两排整齐的芝麻粒静静地躺在“母亲”怀中,享受着“母爱”的温存。我用指甲抠开外壳,让芝麻粒裸露出来,贪婪地用小嘴含住芝麻蒴,猛一松手,借助芝麻蒴外壳的弹性,享受温存的芝麻粒“飞”入口中,细嚼慢咬,一股股香甜沁入肺腑。

我学着父亲的样子,侧身、弯腰、握紧……慢慢地拔着芝麻,一棵、两棵、三棵……一小把一小把加在父亲身后的芝麻秸杆上。

太阳落山时,母亲将包单收起。夹杂着芝麻粒、芝麻叶和尘土的混合物足足有半袋子。父亲也将拔倒的芝麻秸秆用稻草捆成“芝麻个”,装上牛车,伴着太阳的余晖往家走。

哥哥们放学后,忙着将芝麻个传递到房顶,垛成一垛一垛的。风吹日晒后,发黄的芝麻蒴又会变干开口。母亲在房顶将芝麻个逐个翻转,拿棒槌敲打,“沙沙”的芝麻声再次响起,家乡人称为“磕芝麻”。三五天后再次敲打芝麻个还能倒出一些芝麻,如此三四遍,才能将芝麻“磕”干净。望着干净的芝麻粒仿佛闻到了一股股香油坊飘出的香味,充实到干瘪、缺乏油水的肚子,又仿佛看到了飘着香油的醋蒜、汤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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