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出门散步,不想与月光撞了个满怀。皎洁的月光无私的洒向大地,大地一片银光。这月光无形中勾起了我对月亮的无限遐想。
最早认识月亮是儿时妈妈教的儿歌“月月圆圆,没了月亮过年。”那个岁月,一般人家刚刚解决温饱,孩子们天天盼望过年,因为过年就有新衣服穿,可以吃上“纯白面”的肉饺子,香里裹着蜜似的;也只有在腊月里,大人们才会教孩子们数日子盼着月圆,在月圆之后又逐渐消失,才能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年味。“叮咚,叮咚”的爆竹声响彻山村,这也是儿时最期盼的事情。
稍大后,可以帮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了,夜晚,我们一家人在月光下摘花生,剥玉米,享受着丰收的喜悦。那月光如水,静静地泻在收成上,一切那样的静谧。孩子们的耐力是有限的,不一会就会上下眼皮打架,哈欠连天。会讲故事的二哥给我讲起“猴子捞月亮”的故事。月光之下,一群猴子首尾想接,到水中去捞取月亮,结果篮打水一场空。
年关将近,村子里结婚的多。彩礼尽管不多,却是大人们头疼的事情。母亲爱听戏,爱看戏,积累了不少的故事。油灯下,母亲一边纺棉花一边给我讲故事。母亲讲的那段奇特的彩礼故事让我记忆犹新。北宋年间,杨八姐与九妹到郊外春游,恰遇圣上宋仁宗与王延令等出宫也来游春,宋王看上杨八姐,派王延令到杨府找佘太君提亲,佘太君以要彩礼为由,激怒宋王。故事中彩礼中就有月亮“一两星星二两月,三两清风四两云,五两火苗六两气,七两黑烟八两琴音……”成了千古流传。
上中学那会,需要到离家四五里路的乡中读书,为了在上课前半小时赶到学校,我们披星带月上学是家常便饭。冬天里,漆黑的黎明,静悄悄的,着实让人害怕。坑坑洼洼的路面,还有那浅浅的河面已经冻冰,深一脚,浅一脚,摔跟头时有发生。倘若加上猫头鹰的鸣叫更是瘆人,如果有月亮做伴,哪怕是一轮残月,足以鼓足勇气,让我们胆量倍增,那些坑洼路面,小河就不在话下。
“月到中秋分外明”中秋节的晚上,吃着香甜的月饼,望着天上的月亮,听着母亲讲月亮里嫦娥,吴刚,玉兔,桂花树的故事,心中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
外出求学的几年里,两三个月可以回家一次,可那种思乡之情早已根深蒂固,驻扎在我的内心深处。夜晚躺在宿舍的床铺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不仅让人想起李白那首百读不厌的诗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是啊,在异乡久了,会自然而然的想起故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父母姐妹,久久不能入眠。离家时,父亲带着喘息的声音告诉我:“在校要好好学习,不要惦记家里。”谁知在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在外,父亲在家悄悄的离开了我们,令我们悲痛欲绝。人们常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五的月亮再圆,我们一家不能团圆了。父亲的离去成了我心中永久的痛。
“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生活在故乡的人是最幸福的人。在故乡陪伴母亲的日子里,是我最温馨的时候。尽管母亲卧床了,可以陪在她左右,觉的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母亲陪我长大,我伴母亲慢慢变老,是最值的留恋的时光。守在母亲的床前,和母亲聊着过去。我们儿时在月光下疯跑,捉迷藏,对于母亲的呼唤没有丝毫回应。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可惜时光荏苒,我们再也不能回到那个时代了。好景不长,陪伴母亲的幸福时光又是短暂的,母亲在仲秋的一天中午走的,晚上的月亮正好半圆,注定了是个不圆之夜,令我们肝肠寸断。
母亲走了以后,我时常梦见自己偎依在母亲的怀里,听着母亲的教我的有关月亮成长的儿歌:“初一没,初二有,初三初四学会走……”、“月佛佛,门口过,筛黄酒,馏馍馍…….”仿佛一夜之间我又回到了童年。
月亮一月之内的轮回,何尝不是人一生的轮回?至少,我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