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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瑞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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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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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那盏小油灯


现在的人们,天一黑就“啪”的一声,随手打开节能灯,顿时满屋生辉,亮亮堂堂。那天晚上,节能灯的几个灯管坏了,打开后,直剩下一盏小灯,屋里昏暗,跟童年时屋里的小油灯相似,不免让我想起久违的童年,尤其是童年的那盏小油灯。

童年时,家家户户至少有一盏灯光如豆的小油灯。别看它不起眼,可是人们漆黑的夜里驱走黑暗的“神灯”,有它在,整个村庄是明亮的,是有生命的。

每当夜幕降临,村庄里忽明忽暗的小油灯透过窗户,透过树叶的缝隙射到村外,地里的人们望见灯光就往家赶,有了奔头。整个山村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温馨。

家里的那盏小油灯是父亲用一个旧玻璃瓶做成的。父亲在玻璃瓶盖子的中间烫个孔,找来一片洋铁片卷成筒状,从瓶盖中间穿过,一半留在瓶外,一半留在瓶里,再用一些棉花搓成灯捻,从铁片的上端穿进去,延伸到下端。上端只露出短短的一截,下端一直延伸到瓶底,略有剩余。从小卖部买回来的煤油倒入玻璃瓶里,时间不大即可点燃油灯。母亲划一根火柴,点燃油灯后,冒出桔黄色的小火苗,同时发出“滋滋”的响声,偶尔还会闻到一股浓浓的煤油味。

那盏小油灯的用途可大了。做饭时,油灯放在厨房的半截土墙上,厨房里看的一清二楚,院子里也可以照明。这样,母亲做饭,院子里照样可以剥玉米,摘花生,一举两得。晚饭后,再把油灯端进屋里。我家的厨房与屋子中间是一扇窗户。窗户的上半部分是用纸糊着的,下半部分是一块旧的透明玻璃,把小油灯放在屋里的窗台上,厨房还是有一定的亮光。这样,我们在屋里写作业,母亲还可以在厨房干活,充分利用了光源。

每当吃完晚饭,把油灯从半截土墙上端下来,再平安端到屋里,可是个技术活,我们孩子们是绝对不允许的。一怕把油灯摔了,二怕再次点燃还要浪费一根火柴。这个工作多数是由父亲来完成。父亲轻轻地把油灯从半截土墙上取下来,侧着身子边走边用一只手挡在油灯的前方,以防被风“侵袭”。尽管父亲认真呵护,那灯光还是忽闪忽闪的,摇摇晃晃,颤巍巍的样子,但始终没有熄灭。从土墙到屋里不过十几米的样子,可要经过从高到低,从厨房到院子,从院子到屋里,偶尔端一次,倒也无所谓,可父亲这样端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来没有让灯熄灭过,实属不易,几乎没有人能做到,父亲却做到了。

油灯使用久了,难免会满身油污,母亲往往面手缠身,端灯后来又哥哥们替代,每次依然是小心翼翼,神情专注,既不说话,又不打闹,生怕口中的气流将灯吹灭。

屋子里,我和妹妹在油灯下用刚刚握住的铅笔写着作业,从来不敢冲着那盏油灯出气,偶尔打个喷嚏都是预先把头扭向一侧,或者干脆用手挡着,生怕将灯吹灭。

那盏端来端去的小油灯,不仅为我们驱走了黑暗,还为我们带来了乐趣。夜晚,我们把作业写完了,母亲也忙完了,会给我们讲一些故事,大多是西游记的故事,油灯下,时常飘出朗朗的笑声。母亲偶尔还会借助油灯的亮光,摆弄她那双灵巧的手,于是一些小狗、狼、小兔子等的身影会落在斑斑的土墙上,引来我们的模仿。哪个小动物做的不像,母亲会手把手的教我们。油灯下的欢声笑语时常荡漾在昏暗的小屋。

冬夜漫长,我们上炕后,母亲还要在小油灯下纺棉花、纳鞋底、缝缝补补。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母亲摇动纺车,拉出长长的棉线往线锭子上一绕,那雪白的锭子越来越大,纺车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萦绕在我的耳边。母亲纳鞋底时,习惯性的把缝衣针在头发上一抹,会锋利的穿进鞋底。母亲把哥哥们的旧衣服在炕边剪来剪去的,变成了我的合身衣服。由于母亲的勤劳,我们一家人没有受过冻,那盏小油灯伴随了母亲数不清的夜晚。

尽管油灯昏暗,可那种煤油灯的煤油也不是随便购买的,日常购买需要按照人头购买,实在不够使用了,哥哥们就用柴油代替。柴油价格略低,燃烧后会冒出滚滚浓烟,有时把鼻孔里,颜面上熏得很黑,依然挡不住油灯下我们的欢乐。

后来,煤油可以随便购买了,油灯的使用也不那么娇气了,家里又添置了两台小油灯,大大方便了夜晚使用。几年后,村子里通上了电,但停电占去了几乎一半的夜晚,油灯依旧离不开我们的生活。当村子里电量满足时,小油灯才慢慢地退出人们的视野,偶尔去红薯窖取红薯时才使用一次。

而今,电器越来越多,停电的机会越来越少,人们在幸福的时光里很难找到那如豆的油灯。从那个油灯时代走来的人们,谁会忘记在那个简朴的时代,童年的小油灯带给了我们的欢乐和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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