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牛车的经历

在人的一生之中，有些经历看似平常，觉得没有引起波澜的记忆，可随着时间的进步，这些经历又慢慢消失，回味起来，又觉得很有意义，若不说出来，不写出来，有些可惜。比如当年我学赶牛车的经历就是这样，时不时地爱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思来想去，还是愿意写出来。

上初中那会儿，每年放秋假，农活忙得不可开交。自己有了一定的思想和力气了，父亲就把赶牛车干的活交给了我，并且口头传授了我一些赶车的经验。对于这项活我早有打算学习，是个跑腿的活，加上父亲平时灌输的“艺不压身”的理念，我爽快地答应了。在那之前，我偶尔也随着父亲套套牛车，坐坐牛车，感到并没有什么难的。我答应父亲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家的老黄牛很老实，肯出力。

那头老黄牛在我家喂养了已经好多年了，走路虽然慢点，但很稳健，拉牛车、犁地、从不偷懒，谁使用也是一样，似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老黄牛干活不认人，就连十岁八岁的孩子它也听话，赶车的人拿着的鞭子只是个摆设。老黄牛吃东西也多，一顿可以吃掉四五筛子的草料，喝上满满的一桶水。大概是“吃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现”的缘故吧。

秋假里，正是大忙季节，多一个人干活就能早一些完工。农活中需要牛车拉的东西很多，拉花生、拉玉米、拉粪等都需要使用牛车。

我家的那辆牛车不是很重，是二手大车改造的，去掉了车闸等铁制配套设备，车辆轻巧了许多，牛鞍子，牛套是活动的，随时可以取下来，两边的车轱辘是人力车的车轱辘，中间加了一个带轴承的横轴，增加了使用得灵活性。当做人力拉车也不是很重，左邻右舍十分喜欢我家的牛车，每当老黄牛犁地时，总有人喜欢借用我家的牛车。

父亲大致念叨了几项赶车技术和注意事项，我便开始了赶牛车。开始往山坡地拉粪，一车粪千斤重，装得满满的，老黄牛根本不在乎，只要一下令下：“驾”，雕塑般的老黄牛立刻启动，头扎得很低，膀子前倾，嘴里吐着粗气，套上的缰绳拉得紧绷绷的，稳健地迈着踏实的步子，这大概就是那种“老黄牛”精神吧。我手里拿着的鞭子不用挥动，老黄牛奋起蹄子，大踏步向前。我有时总想偷懒，坐在牛车的左前大辕上，双脚离地，心里哼着当年的流行歌曲，时不时地欣赏着一路上硕果累累的美景，金灿灿的谷穗，红红的大枣……到处是一派丰收的景象。车轱辘后留下“吱呀、吱呀”的响声，还留下了一路酣畅的欢笑声。

那时候，好多人家还没有我家这样的牛车，秋收种麦还得人背肩抗、单轮车推送，不仅累人效率还低，望着我轻松地坐在牛车上，优哉游哉的干活，好多人偷来羡慕的目光，我的心里自然也是美滋滋的。

老黄牛干活通人性。每次拉车天黑快时，尽管腹中饥饿，但老黄牛干活依然勤快，走路显得很轻盈。都说“老马识途”，其实“老牛也识途”，在回家的路上，步履疾而快，看来“老牛自知黄昏晚，不用扬鞭自奋蹄”是真的。

赶牛车当然也存在风险的时候。那年我初中毕业，家里的老黄牛卖掉了，换了一头花白颜色的牛，圆圆的眼睛，两个犄角间有一个旋。花白牛不如原来的老黄牛稳健，在一次拉玉米的时候，装了满满的一车，走在回家凹凸不平的路上，牛走得也急，一不小心，车轱辘撞上了一块石头，牛车一下子侧翻了。牛被捆绑着，弯曲着，乱蹬乱踢，喘着气。我没有经历过如此惊险的事情，就慌了手脚，望了望四周无人可援。我忽然想起父亲告诉我，遇事要沉着冷静。我静下心来，扒下玉米，使出浑身的力气，依靠双手和肩膀把牛车翻正，花白牛喘气声渐渐平息，重新装上玉米，捆好，抹黑前总算平安到家了。

有了赶牛车经历，我感到了人生更加丰富，阅历更深。那种经历和阅历超过了赶牛车本身，增加了不少生活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