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月色,乡村,一片静谧。
饭后,闲来无事,独自一人在村外闲逛,欲寻得一份清静。
月光下的乡村,一切静的出奇。月光皎洁,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玉米叶上、树叶上、房屋上,到处是一片银辉,一切仿佛笼罩在月光布下的天罗地网,一切又仿佛有了舒舒服服的睡意一般。
今夜,月光格外明朗,月亮上的一切那样清晰,亲近。我的头脑也忽然清醒了许多,没有一丝的睡意,索性伴着月光踱步在村外。
月光下的我,此时,心里很安然,脑海里什么都可以去想,又什么都可以不去想。白天辛勤的劳作,各种数字游戏般的报表把人搞得晕头转向,此刻都可以抛在脑后,仔细聆听夏夜的虫鸣。“咯吱”一声,像蟋蟀又像蛐蛐短暂急促叫了一声,继而可以听到在玉米地边跳动的声音,后静止了下来。我索性也停了下来,借着月光,再仔细寻觅,始终不见踪影。白天可以叫上名字来的野草,月光下难以辨认,但长的丰盛却看得清清楚楚。玉米长得一人多高,吐出了红缨,熙熙攘攘。儿时的夏夜,在玉米地里捉迷藏时,只顾得左藏右躲,那顾得上欣赏这美景。此时此刻,可以近距离与它相伴,玉米叶子狭长而扁,相互交错,如久别重逢的朋友,亲切握手。月光透过叶子间的缝隙射在地上,洋洋洒洒,踩上去很柔软,脚印的轮廓清晰可见,一股浓浓的青草味扑入肺腑。突然脚下闪过一物,茶杯口大小,缓慢前行,未听见动静,弯腰借着月光看到一只胖乎乎的蟾蜍从脚前穿过。它见到我并不显得慌张,也许是它摸透了我的脾气,我本不想去伤害它。它由着性子迈着稳健的步伐大摇大摆地走入玉米林中,我侥幸没有踩到它的身上,免去了它一次受伤的机会。心想,这林中或许有它的同伴;或许它的妻子、它的儿女在等着它;或许它要去参加一次盛宴;也或许去参加一次相亲会。我不便打搅背着手踱步向河边走去。
河边一排排的杨树像士兵一样守护在小河的两边,为小河站岗放哨。偶尔残缺的杨树间可以透过如洗的月光,月影婆娑,泻在河边的花生地里,像突兀的山峰交错,棱角模糊,浓密处黑影斑驳,如魔鬼一样瘆人。月光也泻在缓缓流淌的小河里,小河欢快地流淌着,时而遇阻打个旋涡,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白天热闹欢快的小河此刻变得安静,偶尔的声响衬托出山村小河的恬静,除此之外便没有一丝声响,白天的蝉鸣听不到了,牛羊的哞哞声不复存在,“哗哗”做响的树叶此刻也销声匿迹。
月光照在弯曲的小河里,河水似乎有了灵性,欢快地流淌着。不甚规则的杨树做伴,和着流水的旋律,像钢琴上弹奏出的一曲《高山流水》,气度非凡。弯弯曲曲的小河,多像人的一生走过的道路曲曲折折。
花生地里,月光下聚集的雾气朦朦胧胧,平添了一层神秘感,又像晨起飘在屋顶的炊烟,久久不肯散去。它们团聚着、相拥着、倾诉着,这或许就是乡村月光下特有的标志,令人神往,又令人心旷神怡。行至前,又什么都没有,却发现原来站立的位置也朦朦胧胧了,是位置的转移,还是变换了时空,我一时没有了答案。
不知怎的,往年此时的蛙声响成一片,成了乡村的一道风景。它们高音、低音、独唱、合唱早已是一场盛大的音乐会。今年却没有听到,我有些懊恼,似乎乡村的夏夜缺少些什么,正如一道美食出锅后忘记了放盐一样,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我决定返回村庄。遥望村庄的灯火已经变得依稀,为了改变沉寂的心情,我决定走另一条路回家。不曾想,路过一片洼地时,竟听到了几声蛙鸣。我疾步前行,可能是寻声心切,脚步声有些沉重,那蛙声又听不到了,我静坐在月光下,准备“守株待兔”。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仍听不到蛙鸣,我耐着性子静静地等,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度日如年的滋味。大约十分钟以后,青蛙估计着我走远的缘故,也没有听到我的脚步声,索性裂开嘴巴大声地“唱”了起来,那声音极其宏大而又极短促,极其深沉又极浑厚。月光虽然明亮,可依然不能发现蛙的足迹,听到蛙鸣足以让我心里欢快。这蛙鸣听着就可亲,仿佛是最美的乡音,也是萦绕在我内心深处最美的印记。
月亮偏西,乡村灯光更少,才想起回家。我为了多听几声蛙鸣,高抬腿,轻落脚,像迈着轻功似的步伐踏上回村的小路,心里惬意的很。
逛了一圈,三个小时,并不觉得时间长,微微有了睡意,心想,这乡村的月光下如此美妙,耐人寻味。梦中的乡村月色或许更美,更有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