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年年都种大白菜,吃起来十分方便。而今,远离了土地,每年秋后,朋友送来的大白菜也足够让我吃上几个月,因为我对大白菜情有独钟。
每年冬天,大白菜是北方的主打菜,许多人百吃不厌,我就是其中之一。至于它的吃法更是多种多样。有炒着吃的,有炖着吃的,有剁成馅吃的,还有的直接切成丝腌着吃的......简直五花八门。
大白菜是我的最爱,无论何种做法,我都喜欢吃。素炒的以香醋佐之,谓之醋溜酸白菜,吃起来酸香润口;炖着吃时,配上豆腐、粉条、吃起来光滑有劲道,不是有句老话叫做“鱼生火,肉生痰,豆腐白菜保平安”吗;剁成馅包包子、捏饺子自然是北方人的美味佳肴。逢年过节每家每户招待亲朋好友时,自然少不了的就是用大白菜馅捏饺子,难怪北方人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好吃莫过饺子”。切成丝拌上精盐、香油、生抽、食醋,泼上辣椒油,吃起来香甜可口,微微有些辣味,简单实惠。上中学时,为了图省事,常常用此方法解馋。外出求学期间,偶尔在同学面前显露此手艺,令同学们赞不绝口。
大白菜一般来说,物美价廉。原因是普遍、产量大,被称为“大众菜”,难登大雅之堂,但大白菜也有性格。冬季里,倘若保存不当,也会发生质的变化。先说天太冷时,滴水成冰,大白菜极易发生冻害。先开始是外皮发硬,发亮,有冰渣裸露在外面,这是上冻的初期和警告,倘若“亡羊补牢”,转移阵地,其内部还是可以吃的,不改其味。如果继续听之任之,不理不睬,则会雪上加霜,冻成一体,颜色发紫红,跟酱石块差不多,其味大改,无一点鲜味,口感跟烂棉絮一般,只能扔掉。也有人对大白菜格外看亲,将其储在卧室,像婴儿一样保护起来,会受到热伤害,脱帮变质,甚至腐烂透心,伴有一股臭味,人人躲之。
看来大白菜这种大众菜,既不能娇生惯养,又不能置之不理,多像我们养育孩子一样,既不能宠着护着,又不能靠其任意发展。
在乡下,家家都种大白菜,风调雨顺的年份,大白菜丰收了,每家每户的厨房里、屋檐下、炕角边,一到冬天就储藏着满满的大白菜。吃不了的大白菜被推倒集市上卖,那些品相好的,口感舒适的倒有人问问,只是价格极低,一天下来卖个块二八毛的,有的只卖毛二八分的,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大白菜价”吧。有的品相差,一天里竟无人问津,怎么推来的怎么推回家。说实话,农人们确实不容易,什么东西丰收了,肯定价格走低,甚至烂掉。倘若收成降低,价格自然一路飙升,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萝卜快了不洗泥”,农人们或许可以得到一丝安慰。
卖是卖出去了,但卖出去的大白菜命运各有千秋。有的被富豪买走了,有的被普通人买走了,有的进了小饭店的后厨,有的进了官宦人家,有的落入小市民家,甚至有的被人搁在墙角成了垃圾。但也有的被当做名品,贴上“绿色产品”的标签,摇身一变挤进了大型超市,身价倍增;有的被画家作为原物写生,画进画里,成了不朽之作;有的被诗人写进诗里,赋予了想象力和活力;有的被音乐人写进歌词里,成了家喻户晓的名曲;有的被拍摄成照片,做了装裱,逐级获奖,成了“接地气”的宝贝。
同样的大地,同样的施肥,同样的灌溉,同样的大白菜,却有着不同的命运和身份,让人不得不感叹命运无常,岁月蹉跎。
年复一年,人们的智慧是无穷的。不少人现在冬储大白菜时,把它储藏在村边的土坑里,盖上秸秆,既防风又防冻,往往可以放到次年的三月份,还保持着原有的水分,颜色碧绿,不改其味,随吃随取。年终岁尾,市面上少了,可以拿出来卖上一个萝卜的价格。
去年年底,刘大哥送我一些大白菜,存放在阳台的几颗竟然忘记了。年后天气转暖,取出来一颗,大白菜周身鼓鼓的,里面的大白菜芯长出了嫩叶,把大白菜撑开了一个大口子。我小心地剥开,撕去干瘪的外皮,把胖乎乎的白菜芯置于一个大碗里,注入清水,静观其变。数天后,白菜芯一天天长大,像花朵一样舒展开了,嫩白的根须在水中扶摇不定。透过窗户的缝隙,一阵风吹来,生生不息的白菜花摇摇晃晃,散发着浓郁的花香,着实让我兴奋了好一阵子。
2019.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