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组诗）

小镇

在小镇生活了三年。经验中的小镇

是一个渡口的栖息地，

闽东北六县的物资和人流，皆从

这里进出。其繁忙程度

不亚于上海。江上是渡轮，港边

是巨轮，鸣笛之声不绝于耳。

于是此地设起了轮船公司、港航管理处

面粉厂、铁合金厂、化工厂

打火机厂，等等。街上的人流更是

摩肩接踵，店铺林立，要说

多繁华就有多繁华。可惜好运不长。

随着高速公路和大桥的

接通，其地位已一落千丈，

过去的繁华，如今只能在

回忆中缅想。

小镇的街

小镇的街道并不规则，老街是

其中的一段，贴着江边

靠近左边有一个小码头，乡下来的船

都在此靠岸，物资和人流

也在这里进出。老街是两排骑楼

仿佛是民国时期留存下来的

风格。老街里的店铺，都已

搬走了，只有一间文化站

还留存在那里，还有码头边一个

录像场，放映的都是

武侠片，下半夜有没有放黄色片

倒也不知。如果大潮水

会把老街淹没，直至淹没到

老街的踏步。老街民国时期肯定

有许多故事，但可惜

没有人清楚。

市场

小镇很小，但市场很大

占地约十几亩的市场里

海产品占了一大半，农产品占了一大半

海产品有咸带鱼、蛏、海蛎、鲳鱼等

农产品有花菜、萝卜、白菜、荠菜、瓠瓜等

山里人往往把农产品挑到市场

然后带着海产品回去

我大舅也曾在市场里摆摊，做些

冷冻海鲜，用一个人的劳作

养育一个孩子，如今孩子有出息了，也

开起了店铺。后来听说市场被拍卖了

买市场的人借此捞了很多钱

反正我几十年没回去了，也不知

市场变成什么样了，但

当年的繁华，却在记忆中浮想。

小镇的风

是一个交通发达的小镇。靠着港口

停泊着三千吨的轮船

当年的糖厂，建了五六年，只开工了两三年

就停产了，设备也不知去向

当年年利潤在200多万元的打火机厂

也停了，工人作鸟兽散

好在街道拓宽了，对岸的开发区

也起来了，街道上，零零星星地

总有一些人在活动，总有一些货物

在聚集，民国时期的骑楼

仍矗立在暮色中，到了夜晚

江风在屋顶上盘旋

发出牛一样的吼声

小镇的牛

小镇的江中有一堆礁石

平常看不见，只有退潮时有时会

隐隐露出，形状像一群牛

当年建桥，为了方便

把礁石炸了，于是许多人，在夜晚

会听见牛的哀叫声

他们以为，这是炸了礁石的缘故

于是有人倡议，在镇的中心地段

塑起了牛的雕像，一共三头

一公一母，带一头小牛

奇怪的是，塑像塑起之日

牛的哀叫声没了，有人说真灵

于是有人把小镇

别称为牛城

渡轮

小镇上的渡船，渡了几百年

先是木质船

后改为铁壳船，先是渡人

后是人车混渡。县二中在对岸

早晚渡的很多是学生

当然，也有很多进镇的农民、商人

商人大多是搞批发的

当时，全地区的物资几乎全在这里

周转。我曾见过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从这里上岸后，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每天来往于两岸的有几万人

直到九十年代初，大桥建成

渡船才消失于云雾中，只留下

石砌的码头，不时被江水冲刷着

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