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连峰（组诗）

溪流

从西边一路奔来，至村边跌落

几个深潭，然后

转个弯，向东南方奔去

深潭有的清浅，只两三米

清澈见底，成为小孩嬉戏游泳的

好去处，有的

深不见底，水面青幽幽的，只有

水性很好的人，才敢

一试身手，传说一个中学生

来此做客，下去了就没有回来

溪流暴怒时很可怕

那是洪水来临时刻，清澈的水

变得浑黄，一路咆哮着

向下游裹挟而去

小木桥往往在此时断裂

哑巴的兄弟，为了救桥，也在此

献出了生命

后来，有了石拱桥，洪水仍不断地

向桥面发出挑衅

我家的房屋临水，靠房屋上面一块

弥勒佛一样的石头

才无数次地化险为夷

平常时日，小溪就静静地流

溪里的鱼儿，也在静静地游

我们偶尔用钓竿

钓出几只上来，回到家用酸菜

和水煮。绝对的好味道

斜阳下，耕作回来的老牛，也

躲在水潭里，用尾巴

拂着水，往身上拍打

以驱赶蚊蝇

那时候，山岗上，两株几百年的

老松树还在，月光

透过松枝，洒在溪水上

粼粼发光，萤火虫，提着灯笼

在两岸逡巡，溪边

雨亭廊内，人们挥着扇子，在

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自然，现在，这些人们，许多

已经逝去了，而溪流

仍在日夜不息地流

 马腰山

马腰山，在村庄的南边，形状

像极马腰：微凹的腰部

圆圆的臀部，一条马尾下面是一个村庄

叫瓜溪，里面溪涧里

因有刺桫椤而闻名

小时候，经常到马腰山上砍柴

走路得一个多小时

到了，见眼前都是将近一人高的芒草

还有一些前人耕作过

又抛荒了的梯田，大树倒不多

有一夜做梦，我梦见马腰山上石岩下

有几只老虎在缓缓地踱步

其实在山上也没碰见过野兽，偶有

一只野雉飞过头顶

马腰山，是我童年的摇篮

云连峰

云连峰，矗立在村庄的西面，我们

平常都叫它云仙峰

直到找到族谱，才知道它叫云连峰

它形状似一个弥勒佛

坐于天地之间，我们第三房的祠堂

就是以它为书案的

平常它都是云雾茫茫，只有夏天时

阳光普照，才看得到

它的真面目。我几次想组织人

去攀登它，但都无果而终

也许这辈子只能遥望它了

遥望它像一尊佛，矗立在我们的

心头，云雾缭绕

久久不散

交椅山

交椅山，这座我祖父曾洒过鲜血的

地方，就坐落在村庄的

北面，一路迤逦而下，最后

结一个山包在村庄的后面

人们也叫它后门山

1934年，我祖父跟叶飞闹革命，在山上

的草寮里开会时，因

叛徒告密，被敌人包围，当他

挥着枪冲出时，被子弹打中而倒下

我曾几次上山，草寮早已不在

倒是在山上，看见一个村庄

炊烟袅袅，人物往来

似有桃花源的气象

交椅山，土不多，山上多的是岩石

树木杂处于其中

进村，没有看到村庄，倒是远远地

看到交椅山

巍峨挺立于天边，山顶上

是一些流云在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