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阳光渐渐地暗淡下去,市井之声也慢慢消隐,忙活或不忙活的人们正准备下班回家的时候,约几个朋友,沿着一条黄土路,穿过低垂的翠竹的绿荫,从红砖墙砌就的民居的屋后,向视力可及的青松簇拥的山顶一步紧一步慢地悠闲地攀去,未尝不是一件惬意的事。
山名叫镜台山,镜台者,正衣冠也。古人何以知此地会迁来一个府级的衙门,而预先命名下这么一个山名,令人费解。我所在的这个衙门,迁到这山麓下是三十来年前的事,而此前是在另两个县连续的搬迁。迁设此地,恐怕一是看上了这里面临碧波万顷的大海湾,海风徐徐吹来便可荡涤千古愁虑;二是看上了这座虽不高而秀雅形如莲花一般盛开的后门山,倚靠于此山心里便感到依托的坚实,尽管有台风从远处摧枯拉巧般地袭来,但在山前总会消失于无形,仿佛此山真的有魔力一般。
于是同这座山一起,十几年来见识了山麓的大院里以及山脚下的人世沧桑:旧城区渐渐缩小了,以致龟缩在一起似如祥林嫂一般有点局促般无以自处;护城河(权且叫护城河吧)上拆了又盖,盖了又拆,终于被整治出一条水路来,河畔上用绿草和石材砌出一个公园,以供市民们歇息,但沿河而下的污水那阵阵气味,却令人掩鼻不已;同远天相接的湖塘边上,一座座新楼拔地而起,极尽设计的精巧和布局的妥当,显示出城市发展的蓬勃气势,......大院里一拨人退休了,一拨人荣升了,一拨人沉沦了,一拨人发财了,也如花草一般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开而闭而萎。但不管怎样的变化,为人民服务之心仍在一届又一届的领导者心田中坚守着,这块土地上的未来在他们的手中谋划着。
不觉已到山上的一个廊亭,廊亭无名,两旁各有几副对联,可惜记不清楚。十来年前,这山上没有这些亭子以及运动场地、体育器材,甚至石板铺成的路也无,只有坎坷不平的石径显示古老的遗留,而后有好事者聚腋成裘慢慢盖起了亭子,铺砌了石板路,建成了活动山庄,终于衍变成今日的气象,终于衍变成老年人乃至中年人乃至青年人活动健身的社区。想到十几年前登山路的不平坦,不由得感谢这些不知名的好事者的莫大功德。
到了山顶,方知镜台山名真正源于山顶的一高台。高台上耸立着一面镜子般的圆石,石的正面镌刻着“日”、背面镌刻着“月”字,两面合起来是一个“明”字,既意味着日月参天,又意味着明镜高悬。人事可以有变化,可以有荣枯,但日月的运行是亘古而不息的,甚至不理会个别的暂时的存在;时代可以有不同,领导者可以有浮沉,但执政的理念必须是公正的,经得起人民的广泛检验的,经得起历史长久检验的。政者,正也。日月无私,以天地为心,以万物为心,才赢得了万物的景仰和永恒。世间的道理是相通的。
站在山顶上,眼前青山如波涛在烟雾迷蒙中向远天伸展开去,海面上波光潋滟显现出炫目的色彩,清风徐来,如历史老人一般,在我的耳边述说着这座山以及山下这座城池的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