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切出河流的地方（组诗）

瞬间消失

在小区，瞬间消失不是稀罕的事

某某的岳父，七十左右

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常在小区门口

同保安聊天

爱抽烟，原来在某外地一个农业局工作

随子女回到本地

好久不见，我问他的女婿

“你岳父呢？怎么好久不见？”

他女婿回答说，他岳父已经不在了，前不久

就走了。而就是他本人

五十来岁，刚提了副处调不久

也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不久前

却得了脑溢血，抢救不过来

也走了，那天我去送他，殡仪馆里

摆了许多花圈，他老婆

哭得什么似的，但终究挽救不了他的

一个呼吸。在小区

瞬间消失的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在切出河流的地方

在切出河流的地方，必定是

雨水众多，在闽东

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河流

就显示，其雨水比闽南多，也比

北方多得多。前两年

曾到北方一座叫兴隆的县城

住了二十多天，其间，不见一滴雨

城中的一条河，早已干涸

只有一些水草，在其中招摇

在闽东，一场台风过境，就是一场

瓢泼雨水，这不，窗外正

大雨淋漓，它们制造出的河流

正给闽东带来福音

当然，有时也带来灾害，但不管如何

闽东人微笑着承受

憧憬着未来

到仙风山来

到仙风山来，你不要带房子来

山上有的是房子

它们隐隐约约，掩映在云杉林中

木头的房子，身上涂了一层赭红的漆

远看像一座座宫殿

你到仙风山来，不要带房子来

到仙风山来，你不要带清风来

山上有的是清风

它们从山下的峡谷中，带着唿哨而来

掀起你的衣襟，像给你一声声的叮咛

尤其是到仙风台上，清风更甚

你到仙风山来，不要带清风来

到仙风山来，你不要带朝日来

朝日正等在山的地平线上

它已经等了一夜，正处于躁动中

你裹着寒气而出，驱车三公里

到仙风台上，不就是为了一睹它的风采么？

你到仙风山来，不要带朝日来

到仙风山来，不要带城郭来

城郭正在你的脚下

像波涛一般，一波波地展开

直至消失在天的尽头，旖旎多姿

呈现出各种不同的风格

你到仙风山来，不要带城郭来

到仙风山来，你就带好你自己

就怕你在山中迷失

回去的只是一副空身子，你的灵魂

留在山上，而那些风景

日日夜夜，在你的灵魂里轰鸣

驴子

在山区路上，他碰到几匹驴子

背着箩筐

等待在路旁，等着主人将砂石铲进

箩筐里，然后背着箩筐

行走在山路上

同行的同仁介绍说，这些工人来自

贵州，他们承包了

寺庙，或高压电塔的建设

就用驴子

把一筐筐的材料，背到工地

而这些驴子也很聪明，只要

到过一次

下一次，它就不要人牵着

沿着荒路

它会记住，把材料送到那里

幸好有驴子的帮忙，人类的劳作

才不会那么艰辛

驴子替人类承受了一切，却又

默默无闻，真的应该感谢驴子，以及

与驴子一样，默默付出的人们

溪口

沿着山路行驶，他们告诉我

这是去溪口

在我的印象中，溪口不是在郊外吗

但是不，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

参观完一栋古民居，又继续往前行驶

越过一道小溪

停留在几间房子前，他们说

溪口到了

原来是很小的一个村，才200来人

古民居不多

剩下的最有价值的，是一座

颜色有点斑驳的古老的祠堂

祠堂里有李宗仁的题词，还有

吴石的题词

说明至少在民国以前，这个村的

某些人，在政坛或商坛，是活跃的

更令人称奇的，是一座拱桥

据说跨度是华东最大的

像一道彩虹耸立在天上，远远望去

而溪水在底下潺潺的流

古桥建于清同治年间，至今约有

三百年的历史

那个年代，乡间能建这么现代的桥

已是奇迹

除了桥，溪里的鱼也不错

有光鱼，有鲤鱼

最大的三四斤，村里人爱鱼如子

给鱼制造了自由生长的环境

我愿我的心也像鱼，在这

自由的水里扑腾

连同山间的清新的空气一起

享受一个没有喧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