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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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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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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杯中映着明月

挚友龙骏峰岳父久病不治。开二个多小时的车,到永顺松柏镇新印村。当日,年度最强寒潮经过。平均海拔七百米以上的松柏,寒风掠过,瑟瑟发抖。天气一下从前日的暖秋,坠入深冬。

四月龙骏峰岳父重病确诊。湘雅的医生,给了一个月的大限。他岳父在大限之上,诠释了生命的强大,不甘和归属。

获知其岳父病情后,我曾以“老苗的腊肉”为题写过一段文字。祈祷来年能再次吃到他岳父家的腊肉。现在离冬至还有三十三天时间,照我们的风俗,过了冬至,就是杀年猪,炕腊肉的时节。他岳父真的感应到了我这个陌生人的祝福,虽说差了那么一点点,但已经十分努力了。不是任何人,都能从医生的判决书上,赚取大半年光阴的。

烧香磕头送完一程受尽病痛的老兄,龙骏峰陪着,在他岳父家的灶房便餐。离白事用餐时间还有二三个小时,而我又得当天赶回吉首,他说只好将就。

灶房中有火炕,上面支着生铁铸成的三角架,当地话应该叫秤嘎。带把的锅子,搁上秤嘎,借助几根大柴的火力,方能将待客的大菜加热煮沸。永顺一带的乡下,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大菜小菜,好象都是这种吃法。席间陪聊的乡亲说及,某某某得了癌症走了,听了几个病情,要么是肝上的,要么是胃中的,是否此种吃法,有某种间接诱因呢。

扑腾的火苗舔舐着满是烟垢的锅底,我们边吃,龙骏峰得边加热水,不然就焦了锅底,这是待客用了好干柴,烧了大火。在我们泽家湖乡下,一般家人吃,是舍不得烧大火的,估计松柏也不出其左右。

北风从缝隙中窜进来,后背丝丝寒气。炊烟漫无目的的乱窜,熏得有些睁不开眼。你不得不变换着方位,躲过烟熏。然后才能看得清,夹得到锅中的食物。有经验的人,会根据灶房风向,选择烟熏机率相对小的一方,若是没有在乡下农家用餐的经历,一顿饭下来,烟熏火烤,热泪盈眶,还真不是乱说。

一九九零年,我回老家泽家湖光棍山,一路饥肠辘辘,恰恰碰上一隔房的大伯家办红事,那膘肥的大块白肉,吃在嘴里,兹兹作响。离开老家快二十年了,乡亲还在这样大块吃肉,吃得我记忆中的苦日子还在。

让我想不到,在龙骏峰岳父家,在又一个二十多年后,龙骏峰的锅里还是肉,少许豆腐,而且还要往锅里加肉加豆腐。只是当我提出要加些小菜煮起,他才很不情愿的加了些新鲜的白菜叶。

这份以油盐厚重待客,承载着的农村谦卑,朴实和善良,沿着掌纹,烙着的宿命。让我这个曾经的乡下男人,实在是在火炕吃饭,偏偏错选了一处烟熏厉害的角落,泪眼双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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