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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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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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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沽湖的梦

在无意识的睡眠中,有一种东西,它来无踪,去无影,飘忽迷离,那是梦;还有一种是清醒时做的,它时隐时现,若即若离,那是梦想。梦与梦想不同,梦,是荒唐的,它永远是个梦。梦想,只要坚信并且付诸行动,就有可能梦想成真。现在我要说的既不是梦,也不同于梦想,而是我在泸沽湖的所见所闻,那里的山光水色,那里的原始美景,以及神秘的“走婚”之迷,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象做了一场白日梦。

无庸置疑,泸沽湖是最美的,由于地处偏远,交通闭塞,就连席卷于现代社会的种种喧嚣都无法侵入到该地。泸沽湖的景致,还有那高高的格姆女神山,充满着一种梦幻般原生态的美,那里的土著叫摩梭人,他们祖祖辈辈与世隔绝,因此,那里的风土人情,婚恋习俗,还保留了许多原始方式。摩梭人没有婚姻,但有爱情,她们的结合叫走婚,走婚是自由的、浪漫的,就是缺少了一种稳定性,这从很久以前就沿袭下来的婚俗,自有其合理性,我们不必对其评头论足。

到泸沽湖去探奇,是我少年时代就有过的一个梦想。记得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从一本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它详细地介绍了一位香港学者,孤身一人,深入到泸沽湖去研究那里的风俗民情,一扎进去就是十年,他不但认识了许多的摩梭人,还同他们生活在一起。后来,那个学者就把他的研究成果写成一本书,书中披露了大量从未被世人所知的奇闻,除了那世外桃源般的绝美景致与刀耕火种的生活方式外,还有就是走婚这种奇异习俗,它是原始母系社会的遗风。此事一经传出,便轰动一时,人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赶去猎奇,致使一向默默无闻的泸沽湖,顿时声名鹊起。

如此神秘的地方,对于一个懵懂未开的我来说,无疑具有很大的吸引力,于是,我便找来一张地图仔细搜寻,最后在雄鸡屁股上发现了它的位置,我的天呀,原来要穿越三个省,才能到达云南与四川那个交界之处,坐车都要三、四天,况且那个地方还未通公路,自己又不是香港学者,去到那里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除非在睡觉中有可能梦游一番。想不到过了三十年之后,那个少年时代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

我们乘坐的中巴车正沿着蜿蜒曲折的崭新公路悄然驶去,一路山奇景美,风光迷人。大约经过了四、五个小时,有人说泸沽湖到了!车未停定,我就急切地睁大眼睛,视线刚刚才接触到湖面,不由地发出“啊”的一声,此时此刻,就象新郎官第一次掀开那红色盖头,渴望已久的新娘子,突然出现在面前时的那种激动心情。我也顾不得还有其他同伴便直奔而去,真的不敢相信,眼下就是我渴望见到的泸沽湖,这青山环抱的湖泊,分明在梦里曾见过,但比梦里的还要幽蓝,还要奇丽;梦中虽然也有琼楼仙境、梦幻轻舟,却没有如此含情脉脉、如此妩媚动人;仿佛是久居深闺的处子,明眸善睐,欲语还羞。

那渺茫的水面、翠绿的小岛,已经把我深深地吸引着,让我不住地徘徊与流连,我明白,眼下的泸沽湖,仅仅是个序幕,后面还有好戏连台,这长9.5宽7.5公里的天然湖泊,就象镶嵌在万山丛中一颗硕大的蓝宝石,高高耸立着的格姆女神山,把整个湖区映衬得分外神奇美丽;这天堂一般的地方,按理来说,应该是神仙居所,或是有钱人的乐园,事实却恰恰相反,这里还是刀耕火种,人们还用赶和吓的方法去摸虾捕鱼,虽然他们还在用原始的工具,收获的也是仅能裹腹的鱼虾和蚌类,因此,难免时饱时饥,但他们天性快乐,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忧愁,他们白天出去劳作,晚上便围着篝火尽情歌唱,唱完了跳完了就到相好的女人楼上去睡觉,无牵无挂,逍遥自在。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儿国,女儿国并非没有男人,而是所有主导权都掌握在女人手里,只有她爱了的才能来,不爱了就得走,孩子也不用男方管,因此,儿女们也只认母亲而不认父亲,这就是所谓走婚,这种奇异婚俗,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她们却世代相传,至今没变。

如上所述,可能很多人都不会相信,认为这是道听途说,或是我本人杜撰出来的。那么好吧,现在就来说说我的亲眼所见和亲身经历。我到了泸沽湖不久,很快便有了自己的想法,为了能更加详尽地去了解这里的过去和现在,最好单独出行,不受他人的左右。因此,便向导游请示,经同意及约定时间后,我就独自离开了,不久来到一个叫做落水村的地方,这是一个湖滨村寨,约莫有百十户人家,住的是清一色的小型木屋,黑瓦盖顶,二面透光,是摩梭人的独特居所,房前屋后山花掩映,飘散着阵阵浓郁的草木芬芳,让人感到特别舒爽,寨子不大,街巷也不长,很快就走完了,可我却不愿马上离开,好象有什么把我留住了一样,可能是这里的环境特别清幽静谧,又没有车马喧嚣,门楼铺面,均为自然生态装饰,本土特色,尤为显眼。我从寨头来到寨尾,看见一户人家的大门正敞开着,一位大妈正在穿针引线,我便不请自进地对着大妈说了声:您好!打扰了。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知道我是外地来观光游客的,便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就要倒茶。我忙说,对不起,我从外面看见您这木楼真的好漂亮呀,就走了进来。大妈笑了笑说:很多人都夸我这房子好,来喝杯茶吧!看来这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大妈,我就接过了茶。她见我对这房子感到特别好奇,便继续说:我们这里人都是住这种木头房子,因为山上木头有的是,我这座房子,也是大家帮忙建起的,第一层的前面是餐厅,我与孩子们就住在里面,楼上是我女儿的花房。我问她:儿女们都去哪里了?她们都出去干活了,要到晚上才会回来吃饭。我便在家中做些针线活,孩子们就到外面去玩了。我第一次见到了摩梭人的一家之主,其实不应叫她大妈,她是这家的女王,在这个世界上,如今只有摩梭人仍生活在原始母系社会之中,这里的一切都由母亲主宰,母亲在家庭中有着绝对的权威,因为父亲是临时的,也就没有地位可言。接着大妈告诉我,她正在做的是摩梭人传统的工艺品,做好后就给女儿拿到旅游点去卖。随即她就拿出了许多绣品给我看,问我有没有喜欢的,想不到摩梭人也那么会做生意,我选了一点作为纪念品,并塞给她一张50元钞,不待她找还,便告辞了出去。

从村中出来,又徜徉在弯弯的湖滨,眼下这万山丛中的泸沽湖,正好平躺在格姆女神山宽阔的柔怀里。此处湾多且丛林茂密,还有花枝招展的美丽的湿地,我边行边观赏,不觉便走上了一座贴水木桥,名为走婚桥,是通往爱的天堂的最佳捷径。相爱中的摩梭人,女的叫“阿夏”,男的叫“阿肖”,都是从这走婚桥进入到花房的。我什么桥也走过,就是没有行过走婚桥,第一次来到这桥上,感觉就不一样,虽然我不是这里的“阿肖”,也不是来走婚的,却能感受到一种幸福之情,这里的景致确实很美,前后是宽阔的湖湾,四周都是草海花海,不同的季节,景色也有所不同,如果是春天,这里是花海,如果是夏天,这里就是草海,现在是夏秋交接之时,可以说既是花海,也是草海,因为此时花未凋、草正盛。此桥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也不会有“阿夏”在这里等我。这三四百米长的走婚桥,不一会就到了彼岸,这又是一片新天地,蜿蜒的沙滩,干净而细腻,是处适合游泳及晒太阳的好地方。我站在这沙滩上朝着湖面望去,不远处有个小岛,岛上浓荫覆盖,楼亭隐现,仿佛蓬莱仙境,细看还有人影在晃动,我也好想去看看,我观察了一下宽阔的湖面,却不见有船,可那些人是怎么过去的呢?正疑惑间,前面来了一个人,我便向他打听有无船只可上岛去。他用手一指:那就是。我看了看,便用怀疑的口吻问道:那是船吗?怎么却象漂浮在水上的木头。他告诉我:那叫猪槽船,泸沽湖上都是这种船,划起来既快捷又安全。我走前一看,果然是一根很大的木头,中间已被挖空了,用绳子系着,正静静地泊在水岸边。这时船主也走来了,知道我想去岛上,就跟我讲了一些有关划船的方法、航程线路和价钱后,就把我带到船上,给了我二支桨,我说:我没划过这种船。他说:这很简单,只要用力划就行,这里的猪槽船,风刮不沉,浪打不翻,在泸沽湖上从来没出过事,你就放心划吧。

我小心翼翼地上了猪槽船,开始有点紧张,慢慢地划了起来,船却不住地荡晃着,我担心它会侧翻,幸而一会就撑握了重心,不久便能得心应手地驾驭了。就这样,我便开始有节奏地拍打着手中的双桨,眼睛却不住地朝那蓝幽幽的湖面上眺望,那小岛,还有那远处青峰以及头顶的蓝天,这是真正的三维立体,置身于这声光水影的动感之中,让我体验到了什么叫妙不可言的快感。眼下的泸沽湖,时而象一块碧玉,时而又象巨大的水晶,我的猪槽船却象一把锋利小巧的雕刀,正为其添上一缕缕好看的花纹。我不停地划着双桨,既象浮在湖上,又象漂在空中。据说此湖最深处有九十多米,平均深度达四五十米,这么又大又深的一座湖,下面到底藏有什么秘密、有无怪兽?恐怕谁也说不清,可摩梭人就是不怕,还把泸沽湖当作水上家园,他们相信格姆女神会保佑他们。看了看这猪槽船,真的连一只备用救星圈也没有,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如此一根大木头,经过一凿一凿镂空之后,本身就象一个大救星圈,万一翻了船,只要抱住它,无论如何也沉不下去的,因此,摩梭人出行或捕鱼,总离不开这种船,他们也从没有担心过安全的问题。

在泸沽湖上划船,跟公园里划,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公园里船多水浅,还要穿上笨拙的救星衣,划船时必须瞻前顾后,不然就会跟别的船只碰撞。这里空茫浩荡,无遮无拦,随心所欲,任来任去。公园里划船虽然也会有优哉游哉的感觉,这里却能感受到真正的剌激,现在划的不仅仅是游船,也是摩梭人的水上交通工具。刚挨近小岛,我就急忙跳了上去,再回头看看,原来的村寨已经远了,四面水影,正紧紧地包围着这翡翠般的湖心小岛。

这是真正的弹丸之地,名为黑瓦吾岛,原来它还有不同寻常的来历,今我站在它的顶端,放眼望去,整个湖区一览无余,湖畔景点,水上村寨,若隐若显,似幻似真,雄伟壮观的格姆女神山,默默地护卫着这泸沽湖,在摩梭人心目中,她永远是一位美丽的女神。这岛屿面积不大,名气却不小,几百年前,就有土司在这里筑起了行宫,每年都会到这里来寻欢作乐。上世纪二十年代末,美国研究摩梭人文化的学者洛克,也曾经来这里居住过,后来他写成专著并在美国出版,泸沽湖才开始被世人所知。在此之前,我总认为摩梭人是一个未开化的原始部落,如今来到这个小岛上,才明白它也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看着这座风格独异的水上行宫,那飞檐翘角,那琉璃瓦顶,不但设计精巧,还有着浓郁的宗教文化气息。可想而知,那时的土司以及妻妾们的奢糜生活与挥霍无度,一点也不亚于京都皇帝。我呆呆地站在这小岛之上,眺望着四周苍茫的碧波与远山美丽的倒影,一种大美无言,天人合一的意境,不由的让我感到胸清腑沏,心旷神怡。

现在来到了洛克的旧居,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红木交椅、手杖以及许多照片,他确实算得上一个狂人,当初他不远万里从美国来到这极为闭塞的地方,一住就是二十七年,他的身份是《国家地理杂志》记者和摄影家,当地人对他是很友好的,他让这里的自然景观、风土人情走进世界人的眼中,也是功不可没的,就洛克其人,也称得上是泸沽湖的一个传奇。我真的很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可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了,可太阳还没有落山,这是地球高纬度的特征,很快我就跳上了猪槽船,急忙离开了这绿色岛屿。

我终于又回到寨子里了,虽然这是摩梭人的聚居地,夜生活却特别丰富多彩,不但有歌舞表演,还有自由对歌及各种游戏。白天,这些人大多在山上或湖中劳作,也有做导游的,整日带着游客们到处转转,可一到晚上,他们就打着灯笼,擎起火把,又唱又跳,热闹非常。在树林中,我还看到一对对男男女女,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她们正在谈情说爱,如果女方中意了,男方就会得到一个定情物,便可以到花楼过夜了,他们就是这样走婚的,至于能走多久,什么时候又会换过另一个新人,谁也不知道,这就是现实版的女儿国,从古到今,这里都是男卑女尊,生为男儿身,除能唱会跳,还得努力去捕鱼狩猎,只有得到“阿夏”的芳心,才能走进那甜蜜的花房。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狂欢中的男男女女,刚进入高潮,我也很想见识一下这里的夜生活,便自个儿走走停停,似乎什么都觉得新鲜好奇,不久来到一座木楼前,忽然传来温柔的声音:阿肖,快来吧,阿夏在花楼等你。我抬头看见一个女子正站在楼梯口,向我招手,我顿时脸上发热,觉得浑不自在,她对我努努嘴,一附含情脉脉的样子,我心想;有这样走婚的吗?这个肯定不是什么正派的女人,是用走婚来骗骗我们这些外地人而已。我并没有答话,只犹豫了片刻,正欲离去,她又说:怎么啦,我又不是老虎,难道会吃了你?这时,我的心在咚咚地跳,似乎有只手在伸过来拉我,但最终还是挣脱了离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看到有人正在议论纷纷,原来我们的旅游团,昨晚真的有人去走婚了,结果被对方用所谓当地的规矩,敲去了数千元,如今那人正在唉声叹气、后悔莫及。这时,我才如梦方醒,那种所谓“走婚”是假,骗钱才是真,作为外地来的游客,一不小心,就会上当受骗,假如昨晚我一时冲动,也去走婚的话,那么后悔者,也就包括我在内了。

这次旅游,到今天就算正式结束了,我的系列散文,写到这里,也将告一段落。此前,我也耳有所闻,说我对这里的山光水色,文物古迹,赞美有加,可对这里浓厚的商业气息,却并未提出过异议。现在我就发表一下个人的看法:不论那里的旅游景点,与商业结合,这是势在难免,也无可厚非,关键是对消费者要讲公道,讲公德,提倡公平竞争,象我所遇到的这种事情,就是一种经过伪装的陷阱,希望有关方面,要严加监管,不能因为一只苍蝇坏了一锅汤。

当我拖着行李箱离开客栈时,东方的太阳正从泸沽湖上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总的来说,这次旅途还是十分愉快和有意义的,且把偶尔碰到的那些不顺心的事,只当作一次荒唐的梦,让它随风飘去。但愿泸沽湖的明天,会更加美好,泸沽湖的风光,也会更加美丽;但愿全国、包括世界各地的游客们,都喜欢到这里来观光旅游,再见吧,泸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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