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鬼子话”

儿子李锐于2015年7月从山东师范大学毕业后，通过笔试、面试，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进入济南日报报业集团成为一名光荣的新闻工作者。但是，儿子却在我和妻子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向报社提出了辞职的请求，这着实让目不识丁的妻子陷入了无尽地烦恼和担忧之中。

儿子辞职回家后，既没有外出找工作的迹象，也无独立经营跑单帮地苗头，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叽里咕噜地学起日语来了。每当儿子叽里咕噜的日语声从房间里传出后，妻子就会像一只贪嘴的老猫悄悄地将头贴在门板上，偷听儿子的“鬼子话”，尽管听得是一头雾水，但是，仿佛从哪叽里呱啦、伸不直舌头的日语中，能分辨出儿子学说“鬼子话”的意思。但都是以失败而告终，儿子的“鬼子话”她一句也没听懂。

妻子出生于六十年代中期，那时候物质匮乏、文化生活更是单调。尤其是进入七十年代后，乡下露天电影放得最多的就是《地雷战》、《地道战》、《铁道游击队》等诸多抗日战争剧，在这些抗日剧中出现的打鬼子、杀敌人的精彩画面，已经根深蒂固地印在妻子记忆的幕布上。影片中一些简单的“鬼子话”，至今还让她记忆犹新，如：八格牙路、米西米西等。同时，她还把这些“鬼子话”编成顺口溜经常挂在嘴上，至今还时不时地从她嘴里遛出来：米西米西是吃饭、八格牙路是混蛋、脖儿梗叫大嫂、没吃没吃是问好。再就是《地雷战》中那句“不见鬼子不拉弦”的经典台词，成了她贴在我身上的专用“标签”。结婚二十多年来，每当我出门办事，她总是嘱咐我说“不见鬼子不开拉弦”，意思是办事要稳妥、牢靠，不要盲目莽撞的，事办不好，还给人留下话柄。如果出门购物她也会重复这句话，意思是说看准了要买的东西后，要先讨价还价，不要冒冒失失还未讲好价格就急着把钱付给了卖家。对于妻子这种处事观点和方法，我总是这耳朵里听、那耳朵里冒，一笑了之。

儿子在自己的房间里“呱啦”了一个多月后，终于正式向我俩透露了他学说“鬼子话”的目的。原来，他的女朋友在日本留学毕业后谋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为了爱情他要去日本大阪寻找女朋友，并计划在大阪发展。

妻子得知这一消息后，泪水涟涟地问我道：“日本鬼子太坏了，以前净杀中国人，儿子去日本会不会受到欺负？”

“这都啥年代了，过去的日本军国主义早就灭亡了，现在他们和咱国家一样都有自己的法律，而且法律面前一律平等，日本人犯了法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中国人在那里只要遵守法律，就会受到法律的保护的，不用担心！”

妻子听了我的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磕磕巴巴地问我：“钓鱼岛是咱国的，日本人还非得和咱们争，不会因为这件事报复在日本的中国人吧？”

“钓鱼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争也没用。他们如果在这件事上报复在日本的中国人，祖国也不会让他们的。所有在海外的中国人都是祖国母亲的孩子，国家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他们，这个尽管放心。”我安慰妻子道。

5月17日，儿子去日本的签证审批下来后，第二天上午，我和妻子送儿子到济南遥墙机场，然后他乘坐飞机去日本大阪。儿子进入安检过道后在回头和我俩告辞地那一刻，妻子突然喊道：“儿子，你可别成了日本‘鬼子’！”

这一喊，将排队待安检的人们惊骇地瞪大了眼球，目光齐聚在妻子的身上。此时的妻子仿佛是一只动物园铁笼子里逃出来的老虎，周围的乘客唯恐避之不及。为了打破因妻子失态造成的尴尬局面，我拽着妻子的手逃也似地离开了机场取票安检大厅……